第91章千纸鹤和童谣（4）

男主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妻女，甚至在阿怜很开心的时候冲出来踹了她一脚。季洵忙过去把阿怜抱在怀里，黎肆伸手拦住继续冲过来的男人。

男人本想不管他们，但抬眼看见黎肆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只得作罢。“你是她爸爸怎么可以这样！”季洵松开阿怜那一刻，阿怜冲进了母亲的怀里，女人眼睛里满是无奈眼眶渐渐红了，她一言不发只能把阿怜抱的更紧一些。

“一个女娃娃还想怎样，我还愿意让她活着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想翻天哪？”男人狰狞地大吼，边说边指着阿怜和她母亲。“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一个没用的赔钱货。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养着你们！”季洵要上前理论被阿怜母亲拦下，示意他们离开。

女人摇着头看向门口，季洵放心不下两人，女人只能亲自把他们一起推去门边。“走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黎肆自然而然搂了下季洵把人往门外带。季洵走出门眼睛还是盯着里面。“你对游戏副本的感情投入的太深了。我们进入游戏不是为了同情别人，而是完成游戏。他们只是npc仅此而已。”听见黎肆的话，季洵心里升起了一股愤怒。

“对，你是个理性的人，你只会做最对的决定！而我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我只会拖你的后腿。行啊，那你忍我干嘛，分道扬镳啊！”季洵突然的大吼大叫也让黎肆有些意外。“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用说了，你有你的理。”季洵扔下黎肆一个人走了。

黎肆静静站在原地，他承认自己有时候很冷漠，但他觉得那并没有什么问题。当看见季洵那副气的眼眶都红了的样子黎肆心里也很难受，尤其是季洵离开的那一刻，黎肆觉得心里一抽有些不是滋味。

沿着村里的路胡乱走了一通，季洵气也消了大半，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到底多么有种。直接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贴脸开大，在赞赏自己勇气的同时也有点小小的心虚。“但是，他也不能那么冷血啊。我才没错。”季洵嘀咕着。

再抬眼时，只见村外的一座山上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建筑物，还是很大的。季洵就近问了一户人家，“我想问问，那个建筑物是什么啊？”村民看了一眼季洵指的地方。“新来的吧，以后你就知道了。就是个很污秽的地方，你可别去啊，不兴去的。”这人家里一个小男孩笑笑闹闹的在院子里跑着。

仔细看里面还有一个妇人，浑身脏兮兮地，失神般地朝季洵问的地方看着，慢慢地还扬起一个笑。“害怕吗，塔上有怪物。是你们招来的，它们会来找你们的，哈哈哈……”女人指着山上的塔，疯癫的笑着。村民是个老婆婆，她皱着眉转身揪着女人往里面走。“你个疯子乱说什么，滚进去！”

再出来时只不在意的笑笑，“她啊一直都是个疯子，别听她乱说。”季洵也笑着点点头，“放心，我只信你。”说完那老婆婆就把门关上了。季洵何尝不知道那老太婆说谎了，那个女人不可能天生有精神疾病，因为她的儿子是正常的。精神疾病很容易遗传，而且女人虽然疯癫但说的话是很完整的，而且也符合这个村庄奇怪的氛围。

山上那个黑压压的塔根本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东西，里面确实有这些村民不想提起的故事。

因为村民似有似无的阻拦，季洵想去山上看看的计划被打断。本来这些村民他也不放在眼里，但村长亲自出面了，他也不好违背，只能灰溜溜的返回。

黎肆从分别之后就一个人在村里徘徊，因为外貌出众，有不少人家都探头来看他。还有人问很奇怪的问题，问他有媳妇了没有，考不考虑要一个。正常人都会说“娶”，说“要”好像就是不用一点成本就能得到，而且这更像是形容物件不像是说人。

村里适宜婚配的女性基本是没有的，整个村里的小男孩十分多，女孩子极其的少。除了阿怜那一家以外，其他人家大多都是男孩，只有一部分人家有女儿。一个重男轻女的村庄，符合思想落后，环境封闭的特征。黎肆急着找到季洵跟他一起想，但又怕季洵还没消气。黎肆干脆就站在两人住的那间小土屋外面等着。

季洵回来时就看见黎肆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季洵第一反应就是黎肆要找自己算账，当即就觉得黎肆心眼太小。靠近黎肆后，季洵轻咳了一声，挠着脑袋低着头喊了声：“黎肆。”黎肆转身看见季洵，马上就过去双手扶着季洵的肩膀极其认真道：“对不起，今早是我说的话太重了。我没有说你不好。”

季洵瞳孔地震般把头抬起来，狠狠眨了眨眼睛不是幻觉，用手摸了摸黎肆的额头，温度十分正常。“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季洵不解。黎肆愣了愣把手放开，“我只是在为我不恰当的行为道歉，没什么好意外的。”说完把门推开就进去还不忘把季洵拽进去。

“进来，有正事找你。”季洵乖乖配合又把门关上。“怎么了？”黎肆沉默了一阵，“我有个猜测，但是可能很让人吃惊。我先问你，你发现这里的适婚女性很少了吗？”季洵想了想，“确实少。”“那对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来说，什么很重要？”“村里的男人有妻子，并且妻子生很多孩子，以此拥有更多男孩。”

黎肆点了点头，“那么，从生物的角度，生男生女的概率等同。没有人可以保证一个家庭里只有男孩，如果一户人家有多个男孩却一个女孩都没有，可能是为什么？”季洵不敢细想，却又不能不想，只能用犹豫的声音道：“可能那户人家，抛弃或者……杀害了女孩，只留下了男孩。”黎肆紧接着又抛出了问题，“如果他们把太多女孩遗弃，又希望有女性可以生出男孩，他们能怎么办？”

季洵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种恐惧感从内心深处一点点蔓延。“要么能接受多个男性同时拥有一个女性，要么……从外面获得。”“但是，这个村子显然没有出现多个男性同时拥有一个女性的情况，那么只能是后者。”季洵靠着墙壁，缓和自己翻涌的情绪。季洵也开始了自我欺骗，“可是，这里那么封闭，他们怎么能从外面得到女性，也不可能有女性自愿来的。”

“你看见的，只是村里的人想让你看见的。这是一个独立于现实之外的世界，这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黎肆平静地陈述着，季洵也只能接受这个真相。所以阿怜的母亲或许不是一直都在这里的，她可能也是外来的。而她无法说明这一点，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走不出去了。

群山之外是自由，可是离开的路已经被彻底封锁。再能展翅高飞的鸟，被斩断翅膀关进牢笼后对再次追求自由也会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