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80%

第80章80%

九十九由基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倒霉。

作为特级咒术师之一，她好歹也算是这两个臭小子的前辈，但却得不到一点来自后辈的尊重，刚被夏油杰绵里藏针地威胁完，又要被五条悟怼着脑袋轰光炮。

“苍——”

恒星坍缩般的巨大能量团在指尖酝酿，强大的咒压带起烈烈狂风吹乱了男人额前白色的发丝，露出硬朗眉骨下那双如星河闪耀的蓝眸。五条悟饶有兴味地看着利用凰轮逃过他第一波攻击的九十九由基，随着他轻哑的话音落地，又一发咒力光炮狠狠地砸向对方所在之处。

他对天元以及天元的走狗没有任何敬意，凡是挡在他身前的碍事的家伙，死亡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奖赏。

“……喂！你够了吧！都说了这个咒灵还不能死，他死了阵法会启动，到时候你旁边那个小朋友就会被拖进阴门——”九十九由基闪身躲过苍的犀利，但左侧身体还是被炸得焦黑，好在这种伤势对于特级咒术师来说不算严重，但一身狼狈的九十九由基还是觉得非常火大，抹了把脸上的灰恶狠狠地看向五条悟，“听不懂人话是吗！我是帮天元来传话的无辜路人诶！你这个没礼貌的臭小子——”

“就是因为你是天元的人才要打你的啊，大姐。”五条悟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神色淡淡的，一副松散的样子，嘴边的笑容带着几分讽刺的恶意，像极了一位吊儿郎当的大少爷，仿佛紧张严肃四个字生来就和他没有关系，“你不会以为老子被坑了那一次后还会再相信你们吧。”

通过一点内部渠道知道九十九由基回国后就任天元护卫的五条悟认定了对方就是那个史诗级烂橘子的座下鹰犬，和她没有任何话说。

被这十分不客气的言论怼到无话可说的九十九由基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心头怒火，开始深深怀念起夏油杰，至少那孩子表面温和有礼，不像这个混蛋……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可恶！都是天元的错！

她举起双手收回凰轮，示意自己不会再攻击，但整个人依旧无比坚定地拦在五条悟身前，护住身后奄奄一息的咒灵。她不再看根本没办法交流的五条悟，转而朝向清定的方向，语气无比诚恳：“天元说你是他的故人……那你肯定也活了很久了，对吧，天元说你是被标记了的祭品什么的。我真的没有骗你，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专门针对你陷阱，拔除咒灵后你会被吸进阴门，没人能救得了你——”

清定踯躅了片刻，犹豫地看了看五条悟，张开嘴吧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拎着后脖颈像提小猫一样拽了过去。

五条悟一把将清定护在身后，像个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对着九十九由基露出了绝不友善的凶恶眼神，面无表情地烦躁道：“你们认错人了！他不是什么祭品，再胡言乱语就真的杀了你——”

“所以你就要冒着让他万劫不复的风险也要杀掉这个咒灵吗？！我们完全可以把他控制起来！”九十九由基也火了，她冲五条悟大吼道，“不管你承不承认，那个总是暗算你们的混蛋就是把他当成了当年那个人，你不同意也没用！”

“那个——”清定终于忍不住大声插话道，“我才是当事人吧！”

他想要从五条悟的臂弯里挣扎出来，又被男人暗藏怒火的眼神吓得退缩，最终只能垂头丧气地待在五条悟的保护圈里，无奈问道：“我记得天元，也承认他说得的确有道理，谢谢提醒……但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他表情平静，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充满攻击性，“你们一直在跟踪我们吗？”

九十九由基闻言瞳孔一缩，骤然语塞，而五条悟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冰冷起来，但最终她还是面色纠结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抱歉，我只是来传个话，别的我真的不知道。天元也不是什么都告诉我的。”

五条悟唇角微勾，露出了他标志性的轻佻笑容，讥讽道：“那你还这么听话？他给你发多少工资，老子出十倍怎么样？”

意识到对方的心理年龄可能只有八岁的九十九由基开始将这个咒术最强当成熊孩子般忽略掉，只对着清定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知道，因为天内理子的事你们肯定对天元有敌意，说实话，我也非常讨厌他。但有些时候，作为靠谱的大人，我们总要现实一点对不对？那个臭老头知道的秘密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多，他的话还是听一听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的没有恶意。天元他邀请你们到高专见面，如果事情不对，到时候你可以报复回去啊，我不介意。”她朝五条悟眨了眨眼睛，随后干脆利落地让开了身，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清定看向她身后倒在黑灰色尘土中不再动弹的咒灵，他仍旧死死捂住心口的那个小小的石雕，毫无神采的眼睛凝视着他的方向，任由他们决定自己的命运。清定垂眸不许，沉默良久拍了拍五条悟的手，发觉对方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后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他。

金色的瞳孔像是被大雨洗刷过的阳光一般澄澈纯净，湿漉漉的十分可爱。他爱的人正用充满信任依恋的眼神无声地祈求着他，五条悟狠狠磨了磨后槽牙，用力捏了捏清定腮边的软肉，没好气道：“……别做危险的事，听到没！否则小心你屁股遭殃。”

清定一脸纯然无辜的表情，超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挣脱了五条悟的手臂，上前两步踏上神庙的台阶，透过半开的大门望向里面。

即便整个生得领域被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的战斗彻底犁过一遍，这座白骨神庙依然屹立不倒，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在血色的天地中默然伫立，等待着它的主人。

大门里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的构造，清定犹豫了片刻后下定了决心，一条银白色的水银荆棘从背后伸出，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扇半遮半掩的大门。

【未发现能量源，目标无法锁定。】

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来自唯物世界的清定从没见过这种如此古怪的存在，他作为生者的本能让他感知到里面有极其危险的东西，每一个神经元都在疯狂叫嚣着快逃，但他偏偏什么都没发现。

他仿佛听到了有什么声音从门内传来，是伊莱恩？是密思拉？是伏黑甚尔？是许许多多离他而去的人——

“——小心！”

“别……别碰它——”

五条悟的惊怒声和一声虚弱而沙哑的声音同时响起，止住了他的动作，倒在他脚边的咒灵突然扯住了他的裤脚，将他从那种奇妙的恍惚感中拉扯回现实。

猛然惊醒的清定当机立断地收回了密思拉合金，惊疑不定地后退两步，霎时之间整座由水银荆棘围拢的囚笼猛地锁紧，无数根剧毒的尖刺直直地指向门内的方向，蓄势待发。

他真的讨厌这个妖魔鬼怪横行的灵异星球——

清定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闪过冷厉之色，拟态外构体的白皙皮肤陡然变换，脆弱细瘦的手臂化为寒光闪闪的长刀，整个人显得格外尖锐，充满攻击性，像是被吓到的毒蛇一般卸掉伪装，露出他注满毒液的獠牙。

五条悟愣是从那张绷得紧紧的漂亮脸蛋上看出了恼羞成怒。

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如果是在外界，重度依赖科技和电子产品的人类社会，清定光是靠操纵数据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他是机械的主人，善于趋势钢铁洪流征服肉-体凡胎。但这里是咒灵的生得领域，是他难以理解，无计可施的神魔之地，他也许能启用歼星炮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物质轰得干干净净，但这种事倍功半的行为也会给他自己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

“……好了哦，不气不气。清定超酷炫的，这里就交给可靠的欧尼酱来解决。”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将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清定一把拉回来，用力揉乱了那头因为沮丧而耷拉下来的卷曲呆毛，随手掏出一个草莓味棒棒糖塞进少年嘴里，俯下身像哄小孩子一样敷衍着哄劝道，“我们清定最棒啦！”

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少年瞪大眼睛看着讨人厌的五条悟，塞满糖果的脸颊鼓鼓，像只气呼呼的小松鼠，他用力咬碎嘴里的糖果，甜腻的工业化合物在舌尖化开，让他心头的怒火渐渐熄灭。

“嘛，让我想想该怎么处理你这家伙呢……虽然很可怜，但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人类恐怕不会希望你就这样逃脱罪责诶。”五条悟笑吟吟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咒灵，摩挲着下巴表情做作地思考了几秒钟后打了个响指，愉快道，“那就这样吧。”

“该是我们万能的神奇宝贝训练师出场的时候了，虽然很弱，但全图鉴成就还是要达成的哦！”

他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故作俏皮地对着咒灵wink了一下，让旁边看热闹的九十九由基忍不住露出了恶寒的表情。

＊

“这就是你让我来回收垃圾的原因？”夏油杰微笑着一脚踩上五条悟干净的皮鞋鞋面，毫不留情地用力碾了碾，不顾对方的痛呼声心平气和道，“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有正经事要做的，悟。”

因为被降谷零他们几个堵在巷子里而不得不主动现身的夏油杰费了好大工夫才将这群好奇心过重的年轻警探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如果不是松田真绪提前打过招呼，他怕是一个照面就将这三个年轻人的记忆洗个干净。但夏油杰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循规蹈矩的优等生了，他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

虽然已经熬夜加班很久，但活儿还是要干的。夏油头放过了大声抱怨的五条悟，看向蜷缩在白骨神庙大门前的咒灵，修-长的手-指微动，手-掌张开，做出一个向下抓起的动作，无形的牵引力便将那只瑟瑟发抖的咒灵化为一缕漆黑的污浊之物，又很快团缩成一个黑色小球。

感知到咒灵玉内不同寻常的力量，夏油杰眉头微挑，并没有立刻吸收这个新咒灵，反而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那个小小的黑色圆球，擡头仔细凝视着眼前始终静默无声的白骨神庙。

“有趣。”他狭长的眉眼微微眯起，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你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悟。”

他轻轻抛了抛掌心的咒灵玉，歪了歪头，对五条悟轻笑道：“他不仅是咒灵，还是一个半成品的‘锁’。”

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咒灵和白骨神庙内链接在一起，里面那道“门”正是厄道的阵眼，在灵榫失效，封印破碎，咒灵横行的如今，这个仿造古老封印大阵而复制出的模仿品，能够最大限度掌控厄道的这处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