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78% - 伏黑夫人要改嫁 - 刀爹嘿嘿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78章78%

第78章78%

父亲,父亲是什么颜色?

在黑岛孟次的眼睛中,世界是五彩斑斓的色块,而对比那些色彩鲜艳的鸟儿,洁白雪亮的骨头,人类就显得格外黯淡。他所能接触到的,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是母亲,可母亲总是不开心,她是浑浊的,忧郁的蓝,当她醉酒后举起拳头时,又会变成纷杂的灰。总而言之,肮脏的颜色。

那么父亲又是什么颜色呢?

当他又一次偷偷钻进黑森林,寻找那些羽毛和骨头时,差点被当成猎物一木仓毙命,一个漆黑的阴影将跌倒在地的他彻底笼罩。

他在那片漆黑的胸口处望见了一处苍白的空洞,如同一个漩涡,将这片斑斓大地上的其他颜色卷入其中无情吞噬。他太弱小,看不清漩涡那头的世界,但孟次相信,那绝对,绝对会是前所未见的美妙天地。

而这片漆黑阴影的名字,叫做父亲。

父亲将他带回了白窟山庄,这掩藏在幽暗森林中的美丽山谷一度是他魂牵梦萦的理想乡,他曾无数次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痴迷地抚摸着绿草如茵的大地,隔着薄薄的玻璃,用目光深情描绘着那些被钢线和支架固定,凝固在死亡中的美丽生灵。

“这里就是你的家。”父亲的声音深沉严肃,像雨夜里隆隆的雷声在他头顶炸响,“你有一双很有价值的手,别浪费你的天赋。”

“留在这,完成这些。”

孟次看着这个阴暗小屋中堆满的漂亮羽毛和骨头,各式各样玻璃眼球整整齐齐摆放在盒子里,一整套研磨和雕刻工具闪着雪亮的光,和他卧室床底藏起来的那些粗糙工具。那种令他兴奋不已的腐烂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变得炯炯有神,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跌跌撞撞地扑了进去,扑进了这个色彩缤纷,香气四溢的美好世界里。

身后的大门被重重合上,反锁,但孟次毫不在意,他像个信徒匍匐在地,膜拜着房间中巨大的苍白石块,那石头表面光滑,泛着奇妙的光晕,隐隐有着人形轮廓,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女人。

夜深了,他无比安心地睡在完成了一部分的石雕脚下,明明是冰冷的地板,却无端地给他以母亲怀抱般的温暖。孟次只在年幼时体验过这种令人心安的感觉,但等他长大,开始展现出一些不同寻常的特质后,母亲就再没有抱过他了。

黑暗中,瘦小的少年挪了挪身体,像只草原上满身伤痕的小兽,眷恋地依偎在母亲的身边。他双眼紧闭,无意识地揽住了石雕冰凉的底座,那张并不讨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笑。

他梦到了母亲,她再一次紧紧拥抱着他,像是安慰,又像是道别。

“这就是我不让你凑近那些墓碑的原因。”五条悟揉了揉清定的头发,脸上的笑容仍旧漫不经心,但眼底却是一片寒凉,“那些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理石,而是被石化的人类。”

清定垂眸不语,他想起那些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山谷的墓碑,不由得再次为人类这种奇异物种而感到惊叹。

希普雷萨曾经带领智械体屠尽奇美拉人的血脉,却不曾无理由地折磨过任何一个人,他的杀戮是一场干脆利落的处决,战俘的恐惧和哀嚎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但人类,人类拥有一千种一万种残忍创意来折磨自己的同胞,仿佛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同类的血泪惨叫不过是娱乐的一部分。

他们此时仍旧在白骨神庙外对峙,那半咒灵半合金的怪物沉默而坚定地拦在他们面前,即便被五条悟轰掉半个身体也坚决不让步,最后还是清定拦住了越来越不耐烦的五条悟。

“不能杀他。”他死死握住男人施咒的手,第一次在五条悟面前展现出强硬的抗拒态度,“我要把他们分开……我同族的尸体,绝不能被缝合在咒灵身上!”

他不再是希普雷萨,放弃了过去的一切,但他仍旧有不能逃避的责任。那些沉眠在蓝星某处的智械体,等他夺回自己的能量核心,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将重新找回他们,星海深处的敌人绝不会放过他,而这颗刚刚够到二级文明边缘的星球早晚有一天会被裹挟进血腥残酷的星级战争中,不想沦为殖民星或者资源星,他就必须赋予它足够威慑宇宙的武力。

他的孩子们,即便死亡,也应该化为星尘,在恒星的牵引下回归混沌之海。

五条悟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他仍旧显得羞怯而脆弱,无一处不柔软,无一处不美丽,像一株随时可能被风雨摧折的娇嫩花朵,但在“六眼”的世界中,眼前的存在却是一轮被束缚在流动金属中的澎湃能量体,像是被压缩的恒星般极不稳定,危险而冰冷,每一次波动都经过精密计算,精准到令他目眩神迷。

而此刻,这团不断涌动的能量体正亲密缠绕着他的手-指,拟态之下足以撕碎他□□的强悍力量让他不能轻举妄动。五条悟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双倒映星河的蓝眸晶亮得吓人,像是遇到强大猎物的野兽,锐利而危险,压迫感十足。

瞧瞧,他养大了一个多可爱的小怪物——

这个撤掉无下限的疯子就这么亲亲密密地贴在锋芒毕露的主脑身边,面对极端危险时的本能生-理反应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战斗,压制,征服。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像撒娇的大猫一样凑到清定耳边,滚-烫的呼-吸喷薄,将那片白皙软嫩的肌-肤灼得红-艳诱人。他微眯着眼,反手握住清定的肩膀,感受着掌-心下颤-栗的躯-体,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声音慵懒而轻佻:“你长大啦,有自己的主意了,真不错……当然可以,他是你的了。”

“不过清定要补偿我才行哦。”他眨了眨眼睛,竟然显得十分俏皮,声音黏糊糊地过分甜腻,“直接干掉他可比做切割手术简单多了,我牺牲超大的——”

一个雪花般冰凉轻盈的口勿轻轻落在五条悟的侧脸上,喋喋不休的抱怨瞬间戛然而止。

身材纤瘦的少年像一朵轻飘飘的云,缠绵而依恋地拥抱着他的太阳,恒星炙热的温度让他瓷白的肌肤泛着艳丽的霞色,眼波流转间,映照着璀璨辉煌的星河。

“请帮帮我吧。”他柔柔地说,目光中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用无声的话语给出了他的报答——我就在这,你尽管来拿。

五条悟只感觉胸腔内被某种温暖的,轻盈的东西彻底涨满,连鼻尖萦绕着的诅咒气息都变得甜美芬芳,征服驯养强大猎物所给予他的快-感是再捏爆十个咒灵的脑袋都比上的。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就算是清定现在让他和那个缝合怪咒灵来个贴面礼……那他肯定也是不能同意的。

于是心情愉悦的最强咒术师默许了咒灵杵在那里当门神,大大方方地坐在由密思拉合金构成的椅子上,踩着对方只剩半个,在慢慢愈合的脑袋,耐着性子听着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结结巴巴地如实道来。

清定解除了拟态,维持着这个银色荆棘构筑的牢笼,缠绕在五条悟身边用他独特的视角观察着这个看上去一心求死的奇怪咒灵,意外地发现抛却支离破碎的肉-体外,对方竟然还保留了相当一部分的人性。他仍旧固执地护着自己胸口的空洞,即便怕得浑身发抖,也不愿意将自己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东西暴露在五条悟面前。

咒灵是诞生于诅咒的产物,但他显然还认为自己是“黑岛孟次”,还是个人。

“我……我的世界和常人不同,妈妈说我生病了,但我不这么觉得……”沉闷沙哑,呕哑啁哳的难听声音从咒灵的喉咙处传来,像是夜枭的呼号,又像是凿击岩石的闷响,“直到父亲将越来越多的石头交给我,直到他将我带到地窟深处的壁画前——”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生病了。”

黑岛家是一个极为古老的家族,而古老家族通常都有着自己的秘密,那些对外开放的壁画不过是一小部分,而真正的“瑰宝”,被隐藏在只有家主才有权限了解的地窟深处。

在又一次完成了父亲交代下来的任务后,孟次被蒙着眼睛,在父亲的带领下穿过空无一人的山谷密道,来到了一潮湿空旷的空间,他的呼吸中充斥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还夹杂着一股烧焦的臭味。

当眼前的黑布被解下,他所见到的,就是一副仿佛在流淌着鲜血的巨大岩壁,和暗红色线条描绘出的地狱般的图景——看似凌乱驳杂的阵图上,一座雄伟的神庙傲然挺立。

它被包裹在火海中,仿佛在凄厉哀嚎,而一道恐怖的阴影正从破碎的大门内涌出。

“复原它。”父亲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我会提供你想要的所有材料。”

从那天起,他的脑子就越来越混乱了。

他时常在茫然中惊醒,却发现自己手里正拿着刻刀,面前摆着鲜血淋漓的骨头;他再也不能入睡,因为他的耳边总回响着扭曲低语,那窸窸窣窣的疯狂话语将他混乱不堪的脑子搅得更乱;他开始畏惧太阳,因为那灼热的温度让他想起火焰,火焰令他疼痛,他将在火焰中崩塌。

送来的材料越来越新奇,但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感到满意。不对,不对……这些庸俗的,肮脏的骨头怎么能成为那座宏伟神庙的脊梁!他需要,他需要更有活力,更有灵性的素材——于是他敲响了父亲的大门,于是他坠入更深的黑暗。他在创作的时候有时能听得见骨头们的哭声,他想停下,但他的手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为了完成作品,他必须献出一切。

他像个孤独的幽魂,日日夜夜徘徊在白窟山庄中。

慢慢地,整个山谷都被他的作品填满,而那些废弃的失败作品则被智久宝贝似的拿走,放在展馆中吸引着又一批“原材料”。

但总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之中提醒他,不能再这样下去,要想个办法……

这天深夜,很久不做梦的孟次蜷缩在工作室中央那个女人的石像下,这是他唯一没有交出去的作品,他昏昏沉沉地坠入梦乡,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再次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孟次要在画的角落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哦。”

面容模糊的女人握着年幼孩子的手,用廉价的画笔在只有黑白二色的画纸上一笔一笔写下了他的名字。男孩面容呆板,隐隐透着一丝痴傻,但他老老实实地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乖巧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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