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登门 - 大晋缠花娘 - 枕宋观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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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登门

“阿娘,阿耶去了楚州,然后呢?”见江氏的讲述停在关键之处,许清如迫不及待地问。

“然后啊,然后……”江柔的目光渐渐放空,她的声音一声低过一声仿佛再次回到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

那天她在地里帮着秋收,一边捡拾稻穗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二郎此时已经走到了哪里。

这不是二郎第一次出远门,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感到心慌。她心不在焉得过于明显,连握在手中的稻穗掉了好几棵都未察觉。阿公阿娘见她状况百出,罕见地没有责备她,反而让她回家去照顾孩子。

二郎在赴考途中身亡的消息传来时,她下意识觉得一定是人家弄错了。

二郎怎么会死呢,前几日临走前还跟她说让她安心,自己一定会考中举人,等他过了乡试,放榜之后再发嫁阿如,王家必会欢喜,也会高看他们阿如一眼。

事情并未如她所愿,她在家惴惴不安地等了三天,等到了二郎的遗体。

阿娘一见二郎的遗体便晕了过去,因悲痛过度不出一个月就撒手人寰,而阿公也在和衙役前往楚州接二郎的途中伤了腿,卧床不起。

家里的噩耗接二连三,把她砸了个懵,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王家又嚷着要退婚,阿如还伤了头。

这一段时日她过得像行尸走肉,办完二郎的葬礼办阿娘的葬礼,还要照顾阿公和阿如,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她悲伤。

此刻终于能休息,借着给阿如讲往事的机会,她将那一段乱糟糟的日子重新走了一遍,无边的悲痛后知后觉地淹没了她。

“阿娘?”许清如眼见江氏的神色愈发不对劲,赶忙握住她的手唤她。

许清婉一直盘坐在炕上安静地听阿姐和阿娘的对话,此时她也发现阿娘怪怪的,她开始害怕,怕阿娘也出事,于是学着阿姐的样子,握住阿娘的手唤她。

江氏的目光开始清明,许清如这才放下一颗心,刚刚江氏那副样子,就跟要过去了似的。她的良心有一丝丝不安,或许她不应该为难江氏给她讲述许敬林前往楚州之后所发生的事,这无异于逼着她重新将那些事经历一遍,对于一个丧夫不足两个月,又接二连三遭遇打击的女人来说过于残忍。

“阿娘,我不问了。”许清如不太会安慰人,想了许久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张开双臂替原身抱抱她的母亲。

上辈子遇上了那一对坑死人的父母,导致她本人是一个亲情极为淡薄的人,从小到大她养成了能不出现在父母面前就不出现的习惯,极力减少自己在家里的存在感,向父母撒娇,拥抱父母这一类行为自是从未有过,所以她做起这个动作颇有些不适应,但谁让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份呢,承了别人的请,就得替别人担负起照顾母亲与妹妹的责任。

江柔没料到长女会忽然做出这个动作,许清如的胳膊环上她的肩膀时,她僵住了,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反应。

许清如感受到了江氏的僵硬,她主动拍了拍对方的背,“好了阿娘,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和阿婉的。”

这话从十二岁的女儿口中说出来,江柔是不信的,但是许清如说得格外坚定,让她无所适从了两个月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许清如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深觉肩上的担子很重,慢慢来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吃上饭。

话说回来,她阿耶不是每个月都有四钱银子加一石米的束脩吗?在王家当了六年的家学夫子,那些钱都去哪儿了?许家未分家,钱八成都进了公中,就算一家人一起用,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顿顿只能吃红薯的地步吧!

许清如眯起双眼,思量了片刻询问江柔道,“阿娘,阿耶从前不是挣过许多银子吗?为何如今咱们日日都只能啃食红薯过活?”

江柔看着长女眼底浓重的青色,欲言又止,在许清如的执意追问下方才回答说,“许家没有分家,你阿耶赚的钱拿回来后,都会交给阿公看管,许是家中突遭了变故,阿公想要俭省,所以……”<

许清如明白了,但是她又不死心,她不想饿死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得好好想个办法,可还没等她想出个计划付诸行动,王家再次派人上门。

这个年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清如这个当事人并没有决定自己婚事的权力,江柔就没让她出去见王家的人。但是许清如的灵魂是个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她怎会听江氏话,乖乖待在屋里。

等人都进了堂屋,许清如对许清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个人偷偷摸摸钻去后院,躲在堂屋的那扇窗底下猫着腰听墙角。

江柔爱女心切,就算过后主动问起,也只会报喜不报忧,许清如决定靠自己掌握第一手信息。

屋内,江柔惴惴不安地站着,这一次王家派了两个人过来,其中一个她有过一面之缘,是王家的大管事。此番王家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看来是等不下去了。

江柔打定主意,对方不开口她就一直保持沉默,自家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退婚。虽说大晋如今女皇当政,女人的地位较之从前提高不少,但是她的阿如不一样。

江家就剩了她一个,又是外来的,在这里没有根基,阿耶阿娘去时千叮万嘱,让她这辈子都不可离开乡野,无法离开此地,那么她的阿如在婚事上的选择就会少之又少,被无故退婚之后要想再遇到一门好的亲事可就难了,几乎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程度,所以哪怕她对王家失望,也不愿意许清如被退婚。

二郎如果还活着,他们也许有别的出路,但是二郎已经离她们母女而去,阿如只能紧紧抓住王家这个婚约。

许清如猫在后窗下猫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差把自己嵌进墙内,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古代的墙,隔音效果这么好吗?还是说屋内的人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话?他们是在比“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吗?

就在许清如的腰快断了的时候,屋内终于有了动静。

从声音来判断是个中年男人,之前未听过,应该就是王家那两个人之一了。许清如稍稍直起腰,让耳朵离窗台更近了些。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确是王家先沉不住气。

王、许两家心里清楚,谁先开口谁就在气势上输了一成,王家大管事没想到江柔居然能抗这么久都不出声,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眼看时间不早了,阿郎和娘子还在等着他回话,不得已之下,他先开了口。

“许二娘子,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家老太太就等着新妇过门给她冲喜,可您家大姑娘既要守父丧三年,又要守祖丧一年,这两厢加起来要守孝四年,若是无事之时,我们王家等也就等了,如今这不是事急从权吗,还望您体谅体谅。”

王家大管事一边说着一边觑着江柔的神色,江柔不置一词,只垂眸立在一旁,仿佛并未听见他的一番话,摆明了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这事儿两家各有情理,不过细细掰开说,还是王家更不占理些。

许敬林意外身亡不足两个月就向人家长女退婚,表面看出于为孝道计,可但凡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眼见许家再无用处,王家并不愿意让出一个长孙媳的位置出来给一个无家世加持的孤女。

许清如对王家的起复之路没有一点助力,王家终究露出了逐利的本性。

王大管事暗暗叫苦,这件事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他一点都不想沾上,可谁让别人都从许家铩羽而归了呢,于是阿郎将这件事交给了他,临出门前,大娘子再三嘱咐,这事必须速战速决,老太太等不了多久了。

其实阿郎还交给他一张底牌,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可是看江氏这强硬的态度,罢了,许家大姑娘也是可怜,还是不要将事情做得太绝为好,想到此,他放软态度,朝江柔微微拱手,“许二娘子,我家阿郎听闻许大姑娘撞伤了头,十分过意不去,此事也是我们王家处事不当在先,”他朝身后招招手,立即有人递上一只钱袋,“这是阿郎和娘子的一点心意,给大姑娘养身体”。

钱袋递到江柔面前,她依旧静静地站立,徐贞娘看见钱袋两眼放光,见江柔不为所动,她自作主张上前接下钱袋,满脸堆笑,“王管事,你真是客气了。”

钱袋还没焐热就被江柔夺走,江柔夺过钱袋后扔给了王管家身后的小厮,“这钱我们不要,请拿回去。我们人穷志不短,我阿如不是你们一点银子就可以欺负的。”

“哎你怎么!”徐贞娘扯了扯这个不识好歹的弟妹,想让她道歉,被江柔躲开。

王管事将许家众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对接下来的事多了几分把握。

看来许家内部人心不齐啊,许大娘子是个见钱眼开的,至于许家大郎,从他进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是个没主见的,这两个都好掌握。许二娘子江氏嘛,她们孤儿寡母的,只能依附许家生存下去,就算她不乐意,也得听听兄嫂的意见不是?

“咳咳,”王大管事故意将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小厮会意,直接将钱袋给了徐贞娘,江柔刚想说什么,往大管事先一步开口道,“许二娘子,我家阿郎和大娘子理解您的难处,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大家都是为了孝道,不如各退一步,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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