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序(十)
春光序(十)
夜月悬梁,层云涌动。
苏之瑾还在酣睡,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冷梅寒香如绸缎紧绕着她,只觉心口时而被攥紧,时而被轻提慢撚。
静夜曼影,轻纱卷烟。
她正在梦中同温嘉调制熏衣香,烘干白梅之时,突感前襟酥.麻挠痒,又不愿睁开眼断梦。
不由在梦外轻斥,“谁在咬我?”
闻言,陆时宴稍顿,擡起了头,薄唇有几分润泽,月色盈盈透过摘窗,她的小脸莹白如霜,并未有醒转的趋势。
里衣系带早已松散,小衣不知丢到何处,身前浑圆的两抔雪染了点点温濡,细细白白的两条纤臂在月色下软如白玉兰花。
他哑音笑笑,“你夫君。”
低沉缓音传到了梦中的苏之瑾的耳中,她只觉受扰,放下香炉,对温嘉致歉,“温师且等我片刻,我去休个夫再来。”
话脱口而出,在帐子里回转。
陆时宴眉眼轻轻拧起,用指腹在那抹雪上打转,不由气笑,“梦着温嘉,想着休夫?”
苏之瑾被勾得有点痒,黛眉微动,一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若不想被我休,就去那里的角落称四钱的甲香来......”
她费了全力的扇打,腕子上的玉镯磕着陆时宴的指骨,还真有点疼,兀地收回了手。
无可奈何的笑叹,真是睡糊涂了,这是在梦里把他当小厮使唤上了啊?
身前无了缠磨,苏之瑾有些凉意,拢拢衣衫,对着梦中酷似陆时宴的小厮指使,“怎连这都不懂,甲香得用清水过一遍,仔细些......小心扣你月银。”
下一瞬又露谄媚之音,“温师,你看这零陵香可要在火上烤......”
陆时宴磨磨后槽牙,面色沉郁,想干脆把她弄醒算了,总好过在梦中被她呼来喝去,与温嘉甜言美语要好。
他正欲不放过她,她却一个转身,软绵绵地攀附了上来,撞进他的胸怀,两条玉臂勾着他的颈,脑袋在他胸.前拱.蹭,“温师,这火炉还真暖和,你也一同来烤烤火......”
陆时宴哭笑不得。
但到底心还是软了。
她清醒的话,只会离他远远的,定不会这样往上扑。
他把被衾全踢到了脚后,俄倾,她完全贴靠了过来,榻倒是空了一大半,陆时宴把她揽紧,心满意足地笑着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苏之瑾听到丫头们在廊下嘁嘁喳喳地说话,她朦朦胧胧地听了一兜,“少奶奶今日倒要睡,前两日起得都早咧。”
“那还不是爷回来了......昨晚我守,夜半还听着动静哩。”
“少奶奶身子不便,爷也不轻省点。”
“总有法子的嚜.......”
三个丫头哧哧轻笑,又抑着声嗓,不知在避着谁。
苏之瑾迷迷糊糊想,不至于是在避着她,她身边也没爷......
可她们就在廊下,还能说谁?她猛然惊醒,入目是遒劲有力的肌理,不着寸缕,精瘦而结实。
她轻扇眼睫,心下陡然一惊,用手戳戳,再次确认,这是个男人,而能堂而皇之躺在这里的男人,只有他。
“醒了?”
头顶上懒懒追来一音,声色浮浪。
苏之瑾赶紧阖眼,她方才动了手,装睡是不成的,暗骂他不要脸,“陆时宴,你能不能以后睡觉时穿件寝衣?”
陆时宴忍俊不禁,吭吭笑了t两声,“苏之瑾,你不看看你自己?”
他笑得胸腔震颤,连带着她也一同抖,苏之瑾感到异样,往身前一看,抹肚早已不知所踪,斜襟的系带也被他压在肘下,浑圆紧.贴在他的胸.膛,不过胯裤倒是完完整整地穿着,他应当也知她还有。
她气得咬牙,“你怎能趁虚而.入?你这个色迷心窍的伪君子!”
“应当是我比较委屈罢?”
他指了指她背后空着大半的卧榻,眸底几分调趣,“是你攥着我不放的。”
苏之瑾这才察觉她的另一手绕在他的颈下,确实,更像是她自己攀上的。
他哼笑,鼻音散懒,泄出唇角一弧弯,“到底谁色迷心窍?”
她百口莫辩,不好再在这帐子里同他纠缠下去了。
但眼下这情形,他在外头,她在里头,且里衣还被压着,起也不是,躺更不是。
幸得诺儿在门外催促,“少爷,少奶奶,今日要回门,该起了。”
她忙推了推他,“还要赖到何时?”
陆时宴攒着眉笑,倒是先起了。
他挂起青幔帐子,见她背过身系着抹肚,三千青丝垂腰,素手纤纤在腰后系带,盈盈一握,看了半晌,难免又有些心猿意马,热.涌上翻。
可丫鬟们已捧漱盂盆入内,他只好踅进了净房,用冷水败火。
“小公爷还真爱干净,这大早就洗上了。”
莲杏儿捧着衣裙转进罩屏里,一看苏之瑾胸前落点点红,不禁惊呼,“主子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