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命运规划局》（12）

地表突袭

哈尔坐上一辆向北而行的管道穿梭车，离开了地下三层。管道穿梭车载着他，从球形中转枢纽一掠而过，疾速驶向下方的第五层。在短暂的一瞬间，枢纽的全貌展露在了哈尔眼前：庞大的球面空间内部，通往各处的管道纵横交错；行人熙来攘往，车辆并行不悖——景象之壮观，让他心头不禁一阵火热。

接着，中转枢纽被远远甩在了后面，他即将到达目的地——广阔的第五层工业区。第五层是最底层，样子就如同一只长着黑色硬壳的巨大章鱼，隐伏于暗夜中，暴虐地怒张着触手，覆盖了广大的区域。

闪闪发光的管道穿梭车将他弹射出去，毫不减速地继续前行，消失在了管道中。哈尔灵活地跳落在传送带上，跑出几步缓冲，身体老练地摇晃了几下，保持住平衡，稳稳地站住。

几分钟后，哈尔来到父亲的办公室入口。他抬起手，密码门滑动退开；他走了进去。他的心脏激动得怦怦直跳，和父亲摊牌的时机终于到了。

爱德华·博因顿正在企划部研究新型钻孔机器人的草图，忽然有人通知他说，他的儿子进了自己的主办公室。

“我马上回来。”博因顿说完，从一众参谋人员身边走过，爬上斜梯进入办公室。

“你好，父亲。”哈尔挺起胸，朗声打了个招呼。父子俩握了握手。哈尔缓缓地坐了下来。“你还好吗？”他问，“我猜你已经料到我会来。”

爱德华·博因顿在办公桌后坐下，“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他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很忙。”

哈尔对父亲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爱德华·博因顿身形魁梧、肩膀宽阔、金发浓密；他身穿棕色工业企划官制服，如铁塔般坐在年轻的儿子对面。他迎向儿子平静的目光时，一双蓝色的眼睛冰冷而严酷。

“我刚巧听到了点儿消息。”哈尔担心地瞧了瞧房间四周，“你的办公室没被监听，对吧？”

“当然没有。”爱德华向他保证道。

“没有监视屏或监听员？”哈尔稍微放松了一点儿，“我听说，你很快就要和你部门的其他几个人到地面上去了。”哈尔急切地向父亲探过身子，“到地面上去——发动捕获智人的突袭。”

艾德1·博因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从哪里听说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是不是这个部门的哪个人——”

“不是，”哈尔急忙回答，“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听到的，在做学科课业活动的时候。”

艾德·博因顿有些明白了，“原来如此。你按照老师在通讯课上所教授的方法做频道窃听实验，结果截听到了秘密频道。”

“没错。我刚好收听到了你和罗宾·特纳之间关于突袭的一段通话。”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轻松友善了一些。艾德·博因顿松了口气，向后靠在椅子上。“继续说。”他催促道。

“这只是一个意外。我截听了十到十二个频道，每个频道的侦听时长仅为一秒钟。我使用的是青年联盟的设备。我突然听出了你的声音，于是我没再切换频道，听完了剩下的通话。”

“然后你听到了关于突袭的大部分内容？”

哈尔点了点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上去，父亲？你定下确切时间了吗？”

艾德·博因顿皱起了眉头，“没有，时间还没定下。不过应该在这个星期，各方面几乎都已准备就绪。”

“有多少人要上去？”哈尔问。

“我们预备出动一艘母舰和三十辆左右的蛋形车。都是我们这个部门的。”

“三十辆蛋形车？六七十个人。”

“没错。”艾德·博因顿仔细端详着哈尔，“突袭的规模不会太大。与这几年理事会发动的突袭相比，只能算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