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全面回忆》（12）

报复赌赛

这不是普通的赌场。所以，这成了令洛杉矶高级警察头疼的大麻烦。开设赌场的外星人的巨大飞船就停在赌场正上方。一旦警察突袭，飞船就会喷出火焰，离开地球，同时烧掉赌场。效率可真高，约瑟夫·廷贝恩警官郁闷地想，只需火光一闪，外星人不但逃离了地球，还摧毁了一切非法活动的证据。

这么做，还能杀光所有的人类赌客，免得他们活着作证。

他坐在停在空中的飞车里，不断地从“迪恩·斯威夫特·英奇·肯尼斯”鼻烟盒中挖出一撮撮鼻烟，往鼻子里送。嗅完这个，又换成黄色的锡盒——里面装的是“瑞恩美味”鼻烟。鼻烟给他略微提了提神，但他仍然闷闷不乐。左边，透过夜晚的黑暗，他能分辨出大得没边的外星飞船轮廓。飞船一片漆黑，毫无动静。飞船之下，竖着高大宽阔的围墙，里面也是一片漆黑，毫无动静——自然，这是假象。

“我们亲自进去也可以，”他对身边阅历稍浅的同伴说，“可进去就是送死。”他在心里说：所以，我们只能依赖机器人——尽管机器人既笨拙，又容易出错，可它们终归不是生命。在这种任务中，非生命体自有优势。

“第三个机器人已经进去了。”身边的菲尔克斯警官轻声说。

一个身穿人类服装的细瘦身影站在赌场门口，敲了敲门，等待应声。

门立刻开了。机器人报出正确的密码，进了门。

“据你分析，这些机器人能不能在爆炸中幸存？”廷贝恩问道。菲尔克斯是机器人专家。

“全部完好不可能，大概只有一个能幸存。一个也就够了。”菲尔克斯警官越过廷贝恩，朝赌场望去——他还年轻，喜欢杀戮场面，脸上神情专注，“现在就用高音喇叭，告诉他们被捕了。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

“在我看来，”廷贝恩说，“看着飞船一动不动，私底下却热火朝天，这场面更让人安慰。再等等吧。”

“可是，所有的机器人都进去了。”

“等他们传回视频再说吧。”廷贝恩回答。毕竟，视频也能算是某种证据。而且，机器人传回的是警用高清视频，以永久保存方式录制。

不过，菲尔克斯——他此次任务的同伴——说得也有道理。既然三个人形机器卧底都进去了，等待就没有了意义，不会再有事情发生。就算卧底被外星人发现，他们也只会凭着惯用的手段摧毁一切，然后撤退。跟高音喇叭叫喊的结果一样。“好吧。”说着，他按下按钮，激活了高音喇叭。

菲尔克斯侧过身，对着高音喇叭说话。喇叭里立即传出声音：“作为洛杉矶高级执法人员，我，还有我的同伴，要求里面的人全部出来，回到大街上。同时，我还要求……”

话音还没落，外星飞船的喷射口就发出轰鸣，喷出火焰，盖过了高音喇叭的声响。菲尔克斯耸了耸肩，对着廷贝恩咧嘴干笑。他们的动作倒是快啊！他动了动嘴巴，无声地说。

跟他们预料的一样，没人活着出来，赌场中没人逃脱。就连赌场本身也熔化了。飞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团糊糊软软的蜡状物。没有人类的动静。

全死了。廷贝恩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该进去了。”菲尔克斯不动声色地说。他开始往身上套新石棉防护服。廷贝恩犹豫片刻，也照做了。

两名警官一同进入原先赌场所在之处。这儿灼热烫人，熔化的液滴四处滴落，糊成一团。中央隆起一处小丘，是两个人形机器人。最后一刻，它们用躯体护住了某样东西。第三个机器人不见踪影，肯定是跟其他东西——其他所有的有机体——一起熔化了。

廷贝恩一边查看两个机器人扭曲的遗体，一边暗想：不知道它们呆钝的脑子当时想到了什么，究竟要保护什么。是生命吗？是蜗牛似的外星人吗？八成不是。准是一张赌桌。

“作为机器人，”菲尔克斯有些吃惊，“它们的动作可真快。”

“幸亏他们，我们才有收获。”廷贝恩说。他小心地戳了戳机器人的残骸（残骸已经熔化成烫人的金属）。一戳之下，一块金属（之前大概是躯干）滑了开去，露出底下的东西。机器人保护的就是它。

一架弹子机。

廷贝恩莫名其妙。这东西值得保护？有价值吗？他十分怀疑。

老洛杉矶闹市区，日落大道。警察局实验室里，一名技术员把长长的手写分析报告拿给廷贝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