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重开】我觉得你应该冷静。
“唔......阒然——”
“你怎知道我的字?”帝王面色一下子变了,眼神也彻底带上了凛冽的杀意。
“......”他的喉咙好像被捏的响了一响。
阒然努力挣开,徒劳无功,只能双手并用想掰开,忍了又忍才没给人一个暴击。
“说话。”阒然更加用力,一字一顿。
“......”我觉得你应该冷静,如果你不想年纪轻轻就丧偶的话。
"西南三郡十七县,上月暴雨冲毁官道三十七处。"
隐迢憋红着脸,艰涩开口,仿佛从胸腔深处迸出…"若按工部现行方案加固堤坝,不过是将灾情拖延至秋汛。"
“......”阒然的手指终于一松,顿在他颈侧动脉处。
且不说这人如何破开皇宫层层守卫闯进他的寝殿,就说这西南三郡十七县的涝灾一直是他这几个月的头疼事,只是这事传出必会动摇民心,是以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人却是如何得知?竟还敢质疑工部的方案?
只是这人胆子虽大,说的似乎颇有见解。
"继续说。"帝王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锋,却松开了钳制。
隐迢迅速屈指在青玉地砖上划出水系图:
"陛下请看,沅江自苍梧山南折,本应直入云梦泽。但前朝为保皇陵风水,硬生生在落霞岭开凿人工河道,致使水流在此形成回漩。"
他指尖在砖缝间游走,画出蜿蜒曲线,"如今泥沙淤积已高出两岸三丈,就像悬在百万黎民头顶的利剑。"随时都会落下来。
烛火在阒然眼中跳成两点幽焰,他神色变得幽深,忽然撩起衣摆蹲下身,寝衣领口滑开露出包裹着狰狞伤疤的白色纱布:
"依你之见?"
隐迢顿了顿,快速移开眼,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
"咳......然后......唔,炸开落霞岭旧河道,引沅水重归云梦。"
他的指甲在地砖上叩出清脆声响,向下俯首认真画着,"再将淤塞段改为泄洪区,雨季蓄水,旱季放流。只是..."他抬眼望向窗棂外飘摇的宫灯,"需先疏散下游七县百姓。"
"七县十六万人口,半月内如何迁移?"阒然突然抓住他作画的手。
隐迢呼吸一滞——他红绳因此露出一截,希望阒然不要误会才好。
"走漕运。"
阒然动手在先,他也就没了顾忌,同前世一般,习惯性反手握住帝王手腕,阒然眸色一沉,看着对方手腕处那条同自己别无二致的红绳,凝眉不语。
这红绳好古怪。
隐迢自顾自在对方掌心写下水路图:
"征调商船三百艘,每船载六十人,分十批昼夜运输。沿途设二十处补给点,以........."
他顿了顿,"以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为令,凡阻挠迁移者,立斩。"
阒然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震动胸前伤口又渗出血珠。
他伸手扯过隐迢的云纹袖口,撕拉一声袖口断开,布料被他按在渗血处。
帝王起身:"传朕口谕,卯时三刻启程西南。"
深褐血迹在银线云纹上晕开,像朵诡谲的墨梅,
"至于你——"他指尖划过隐迢腕间淡青脉管,"朕姑且不问你的身份,若此计有误,就拿这命来抵。"
“陛下——”隐迢在后面出声。
“怎么?”
隐迢皱眉,看着这人渗血的伤口,有些不赞成:“太早了,如今工部还在西南,陛下可以先养伤。”
“......”
见阒然没反应,他得寸进尺:“不如再召临溪来帮陛下换药。”他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补充,“反正也快天亮了。”
阒然:“......”
他顿住脚步,靠近这人:“朕还没问你的名字?”
隐迢很认真的想了想,诚恳道:“卑职......姓林名凛。”
还是用回了这个名字,哎。
“哦?”阒然却有些不信,“卑职?可不知尚药局真有这个‘林凛’?”
隐迢:“......”
他硬着头皮:“这个......也许,大概是有的。”
阒然轻笑一声:“朕倒是不大清楚。”
他拂袖半躺在龙榻上,隐迢松了一口气,悻悻出去了。
阒然在后看着这人轻车熟路地走出寝殿,又隐隐约约听见这人十分熟练地忽悠住了门口守卫,随即大摇大摆地冲着东面走了。
“......”这个人......
他这才撩起袖子,细细看着方才被藏起来的红绳,轻轻摩挲,他记得没错的话,东面似乎是太医院,再往里走,便是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