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
解脱
白色的药丸出现在阮瑾言手中,阮瑾言看着那个东西迟迟没有下手。
【怕了?】
“不怕。”阮瑾言道:“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走的如此匆忙。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干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就这样吧。”
外面月光清冷,阮瑾言往外看了看,只看到满眼红墙绿瓦。似乎还是当年,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元晟就在那里被打,对着他投过来怨怼的目光。
虽说不是一眼万年,但是最后,阮瑾言想到的却是这副光景。
早知道——
早知道就打死那个孩子了。
他躺在床上,觉得有些寂寥。他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这簪子是元晟送给他的唯一东西,就让他带走吧。
白色细釉砸在地面上,却因为地毯太厚而没有被摔破。张云娘心里越发愤恨,擡手便给了身边侍女一耳光:“真是一个两个都要与本宫作对。”
“没一日让本宫顺心。”
侍女知晓她心情不好,便捂着脸不敢说话。张云娘重新坐会椅子上,看着那没被摔破的杯子越发刺眼。
这白色的杯子越发像鸾鸣阁那张脸,她气道:“果然是罪臣之后,不想着如何为陛下如何绵延子嗣,反倒是用些狐媚手段。”
“当真是恶心。”
身边女官清退侍女,弯腰道:“他个男人,也无法绵延子嗣。”
“娘娘作为六宫之主,地位尊贵非凡,一举一动都要分外注意些,万万不可以再这样。”
“你说陛下清心寡欲,怎么到他那里就不是了?”张云娘生气:“我可听他那里的人说了,每次去,不到天亮都不会离开。”
“那玩意,当真是独宠后宫。”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福气。”女官贴得更近了些:“娘娘听到是这样,我听到可并非如此。说是陛下往死里折腾这位,夜夜哀嚎声过了十余米都能听见。”
“偶尔有人看到了,说身上青青紫紫。这还好是个男人,上过疆场,身子壮硕些这要是女人,只怕是命都没有了。”
张云娘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女官又道:“不过阮修名说他愿意来帮助娘娘。他跟随在陛下身边多年,说不准……”
深夜,阮修名悄悄遛进后宫,与人开始议事。
姜颜雪起来的尚早,她穿戴整齐之后,便让太监宫女传了早饭进来。而后自己去敲阮瑾言的门。
若是往日,她只需要敲两次门,阮瑾言就会推门出来,但是今日,姜颜雪敲了可不止十次,阮瑾言还是在里面不肯出来。
姜颜雪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她踢门道:“狗男人,出来吃饭,姑奶奶今天早上帮你要的水晶虾饺和糯米烧素鹅。”
大门敞开,阮瑾言昨日睡觉时竟然没有锁门。姜颜雪便进去:“我可不是故意进来的,也不是想要对你流氓。阮瑾言,谁让你不早些起床吃饭的……我……”
掀开床帘,却看到阮瑾言衣着整齐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却又带着些胭脂红色,看上去奇怪又诡异,他手里握着封信,安安静静在哪里躺着。
姜颜雪擦擦眼角,埋怨道:“这个月刚买的胭脂膏子就被你糟践了。真是,你看看你画的那个样子,不知道下去会不会吓到阿姜。”
“不会画就喊我过来嘛,我又不是没有那个时间。”
“我像是那种不会帮你的人吗?”
姜颜雪坐在阮瑾言身边,用帕子小心翼翼擦干净阮瑾言脸上胭脂,又重新上了,自己仔细端详了之后,才叹了口气:“还不错,去吧,安心走吧,没有什么事情能牵绊住你了。”
看到阮瑾言手里拿着封信,姜颜雪伸手小心翼翼拿过来拆开。她本以为这封绝笔是写与元晟的,却不曾想是写与自己的那封合离书。
她慢慢看着,泪水弥漫,只能擦干净之后,从头再看。短短数百字,竟然看了不下二十次才看完。等看完时,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晕染到不成样子,只能看到漆黑一片墨迹。
“真是,死之前都要让人难过一会。”姜颜雪将信放回自己怀中:“阮瑾言,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活着的。”
“也会带着你的银钱好好过活,等以后找个年轻貌美的小白脸,活活气活你才好。”
“等到时候,我就带着那人到你的坟头上恩恩爱爱,让你知道当日,你没有选择我是多大的错误。”
“好了,现在我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小男宠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元晟耳边,元晟还以为是阮瑾言在与自己开玩笑。阮瑾言之前就喜欢吓唬自己,这次估计也是,等自己到了,他就好了。
可是鸾鸣阁真的没有人了。只有姜颜雪守在门前。
元晟素来对姜颜雪没有什么好脾气,他进去就往寝室冲,却偏巧被这个女人拦住。他压抑着脾气,对姜颜雪道:“滚开。”
讲颜雪已经没有心情去跟面前这个疯子生气。她冷笑道:“妇人的夫君死了,陛下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开呢。”
“难道陛下不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失去了夫君,一个人生活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可怜的很嘛?”
“只可惜,妇人在夫君生前并不知道珍惜他,反倒是日日折磨他。”
“等他死了,今日回想起往日种种,才觉得心里分外难过。妇人不过是个薄情之人,犹觉得如此难过,那陛下呢?”
“陛下会难过吗?”
句句带刺,姜颜雪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元晟。元晟忽然开始头痛,头痛连着心痛,痛到不能再痛。
他硬撑着走到寝室,等看到阮瑾言尸首的时候,精神开始恍惚。
阮瑾言为何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