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琼楼

一梦琼楼

元晟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看着阮瑾言露出的那半截手腕。手腕苍白纤细，他恍惚间有些失神。

好像还是那一年，阮瑾言跟他同住一屋。他那时候甚至不敢擡头看阮瑾言，生怕冒犯了眼前之人。阮瑾言偏巧有喜欢撩拨他，每次元晟都只能强忍着，死死盯着阮瑾言的手腕看。

就是不敢与阮瑾言对视。

后来两个人心意相通，过了段不知廉耻的日子。元晟回想着那段日子，从阮瑾言手腕看到脖颈，再看到脸。

还是那个人，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凉薄之感？

阮瑾言讥讽道：“怎么？陛下是在想怎么才能给臣下一个痛快吗？”

他从床上找出宫绦，递给元晟：“用这个，臣下是罪臣，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非议，反倒会拍手称快。”

“陛下，这世界上太多人希望臣下死了，陛下也是其中一个吗？”

阮瑾言看向元晟，嘴角微微挑起带着笑意。眉梢眼角都带着欢喜意味，他伸出手，手上是根素白宫绦。

他好像是觉得，只要这样就能够解脱了。

元晟觉得心里有点闷，又夹杂着些说不出来的疼痛感。你看看这个人，宁愿死都不肯再留在自己身边，他是如此厌恶自己，而自己偏偏又喜欢他。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偏偏不喜欢自己，如果他能够真正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两种感情交杂，元晟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往日里他遇到事情都会询问阮瑾言，但是这次，令他痛苦的却正是阮瑾言。

无处可去，无枝可依。孤苦伶仃，一生流离。

阮瑾言见元晟迟迟没有动作，便将那根素白宫绦挂在自己脖子上，轻轻缠绕两圈：“殿下，你看，只需要这样……”

“臣下就，再也无法碍着你眼了。”

“臣下也就，再也无法反驳您了。”

话还没有说完，阮瑾言就被推到，脖子上宫绦被解下来，被元晟反绑在手腕上，将两只手紧紧绑在身后。

身上衣服被扒下来，冷气灌入，阮瑾言终于明白元晟要干什么。他在床上拼命挣扎些许时候，却还是被按下。

阮瑾言这个时候才知道，平日里元晟对他有多温柔。到了最后的时候，阮瑾言眼神都有些涣散，他只觉得下半部分有些麻木的疼，自己体内的余温在一点点丢失。

“还想死吗？”元晟爬在阮瑾言耳边：“嗯？还想不想？”

“跟我说，还想不想？”

阮瑾言稍微找回来了点神志，他看着元晟那张脸，觉得有些陌生。

他沉默了一会，猛地张口咬在元晟脖颈上，这是阮瑾言剩下，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件武器。元晟忍痛，等阮瑾言解气了，才捏着他的鼻子把自己救出来。

外面天色还没有亮，元晟抱着阮瑾言：“你恨我吧。”

“你以后都不能离开这里了，你恨我吧。”

“我们两个，大概是在互相憎恨着。”

“你恨也好，不愿也好，你都只能跟着我。”

元晟又开始跟当年一样，每次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都来缠着阮瑾言。唯一不同的是，阮瑾言再也没有给过他回应，只是自己静静坐在那里，像是整个人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外面都在谣传阮瑾言祸国，是要让大盛元家断子绝孙。只有姜颜雪知道，阮瑾言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也祸不了国。

那次元晟彻夜未归，阮瑾言坐在床上发呆。这屋子里通了地龙，温暖如春，以免他再糟践自己的身子。

阮瑾言坐在床头，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淤青。突然感到有冷风灌入，他擡头看去，发现是陈默倒挂在窗户上。

陈默看着他衣衫不整，默默别过头去道：“穿好衣服，我有话跟你说。”

这种情况当真不太雅观，阮瑾言穿好衣服，略带生硬道：“你做什么？多年不见，阮修名对你可好？”

只是这两句话的功夫，陈默竟然被冻红了脸。他道：“他对我还好。”

“我今天来，是带你走的。”

“我不走，我离不开这里。”阮瑾言摇摇晃晃起身：“你看到外面宫墙了吗？那些宫墙，一道道，都是为了困住我。”

“我年少的时候就被困着，如今还是被困着。”

似乎是不明白阮瑾言为什么不走，陈默俏生生的小脸胀红：“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肯离开？”

“你明明知道他糟践你，你还留在这里我真是不明白。”

“你放心，你跟着我走，我肯定能把你带出去。”

“你……先下来。”阮瑾言从盒子里抽出点心：“下来，喝茶，吃，点心。”

“我不吃，我说我要带你走。”陈默生气了：“你跟着我走，咱们现在就走。”

“我，走不了。”阮瑾言把窗户关好，继续窝在床上发呆，他现在都有些惧怕晚上来临，惧怕元晟来的时候。

他起身从床头柜子里掏出只簪子，在灯光下对着仔细看了看，嘴角微微勾起。

他将簪子放在桌子上，又从衣柜里面掏出件新衣。这件衣服原本是为了新年庆典是穿的，他仔细摸了摸，又放了回去，转而穿上自己平日里穿的白衣。

【宿主，你要去哪里？】

久久没有说话的系统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