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62.弄脏了一半
第62章62.弄脏了一半
他们三个在楼下分开,沈西芙打算去食堂买点东西,垫垫肚子直接回教室,谢慷和庄咏远出门吃饭。
下楼时谢慷问了沈西芙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吃饭,沈西芙连连摆手拒绝了,满脸知道些什么但秘而不宣的狡黠神情,看得谢慷一阵后悔,不该在冲动之下把自己跟庄咏远的关系坦白给她。
这个点晚自习已经上了半节课,教学楼灯火通明,校园里却没什么人,空旷又安静,路灯隐没在老榕树里,地上稀疏的叶影在夜风中晃动。
快到校门口时,谢慷忽然叫住庄咏远:“先别出去。”
“你东西忘带了?”
谢慷摇摇头:“我们去故居那边走走吧。”
谢慷说的是学校里一座红砖瓦顶的老厝,几十年前住过一个科学家,在校区角落,平时没什么人出入。
这地方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自从有次意外躲进去、接了吻开始,那里就成了他们高中时的秘密基地,经常在课间操或体育课时过去,有时候共享对方的荷尔蒙,亲亲抱抱,做些不方便在学校大庭广众之下做的事,更多时候就只是两个人待在年龄有自己四五倍大的房间里,一人一只耳机,听下到ipod里的歌或手机里的电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庄咏远不知道谢慷为什么忽然提议要去那里,他心里有些抗拒,但也没必要拒绝,顺着谢慷的意思往故居走去。
推开半掩的厚重木门,里面还是那副老样子,天井的石凳上摆着许多盆被精心伺候着的植物,正门口还挂了个“世谏臣第”的牌匾。
一走进来,庄咏远就开始紧张,整个胃好像都蜷缩在一起。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太熟悉,又太直接指向过去特定的记忆。
他深呼吸几下,问谢慷:“老校区要拆,故居也跟着拆吗?”
谢慷:“不能拆,保护建筑呢,一起搬到新校区。”
“房子也能搬?”庄咏远诧异道。
“你不知道吗?故居本来就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以前在五鹤路附近。”
庄咏远边走边左右打量,说:“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还想在这里演出,被老师骂回去了。”
谢慷笑着说:“记得啊,李修榆提的,但他自己不去,让我去找德育处的老师说,没办成就算了,还被老师抓在那里骂了半天。”
“他指望你保市状元冲省状元,结果你玩乐队玩得书都读不好了,当然要生气。”庄咏远嗅了嗅故居里的味道,“要是你现在遇到这样的学生,你也会气死吧谢老师?”
“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怎么就没关系了,你们当老师的,要评职称,要比赛,想往上走的话怎么会没关系?”
谢慷罕见地对庄咏远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厉声道:“别说了!”
庄咏远有些错愕,乖乖闭嘴。他发觉谢慷其实也很紧张,这地方像恐怖电影里能污染精神的神秘场所,一走进来,他们之间明显开始不对劲。
他们走到曾经躲着接吻的房间,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扇当时救了他们一把的窗户至今没有修好,关不严,留了条缝,冷风直往房间里灌。曾经包容他们躲避校工的衣柜对当时长手长脚的他们来说都嫌拥挤,现在更装不下他们。
庄咏远走过去,敲了敲衣柜门,敲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名人故居的衣柜用料好,木材结实,他家里的衣柜敲起来就带着不可靠的嗡鸣。
重新回到有着两人鲜明记忆的地方,庄咏远以为谢慷会在这里亲自己,但无事发生。他们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连句话都没说。
走到门口时,庄咏远清了清嗓子,说:“我以为你跟我来,是想干点什么。”
谢慷揶揄地说:“是你饿了吧?”
庄咏远听得烦躁,说:“我是劝你珍惜时间,我们没剩几天了。”
“珍惜时间就一定要做点什么吗?”
“不然呢?我们在一起还有别的事可以做吗?”
谢慷皱起眉头,看庄咏远的眼神竟然让庄咏远不太舒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谁让你变成现在这样,跟谁都处得像炮友?”
庄咏远不可避免地想到当时常常待在这里的他们,和现在太不一样了。他反问:“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没想要什么,只是觉得你变太多了。”
庄咏远冷笑:“只有我变了?”
谢慷瞪着庄咏远,他莫名其妙地怒火中烧,可又在暗中期待,期待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反正不是现在这样。”谢慷说。
“噢,难道你是想听我一见到你就哭着说没办法演出,做不出专辑有多痛苦,还是想听我自己怎么熬到现在?”
“谢慷,承认吧,你也只是想跟我玩一玩。”
庄咏远咬着后槽牙,还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他带着恶意,站在这里说这些话,故意亵渎过去青春期的他们。
他嫉妒过去的他们两个,那时候谁的心脏都还没被粗鲁地磨砺过,生满疮疤结节,只是柔软地在胸腔里加速跳动。
“玩一玩”三个字彻底激怒了谢慷,谢慷忽然伸出手,要去揪庄咏远的衣领,庄咏远为了躲开他的手,踉跄一下,没站稳身体,往后摔倒,摔到一半,谢慷又去拉他,把庄咏远揽在自己怀里,恶声恶气地说:“玩一玩?你再说一遍?”
庄咏远不感谢他,也不配合他,平淡地说:“你可以骗自己,但我陪你演了这么久还不够吗?”
“什么叫演?”
“演早恋的高中生啊。你觉得你来给我收拾收拾家里、做几顿饭,我就要感激涕零了吗?”
“你这么烦我,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烦你,我为什么要烦你?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半年不知道有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