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60.足芳足芳
第60章60.足芳足芳
谢慷让他去吃饭时,庄咏远才想起,有些平南人是有冬至扫墓的习惯,他在今天想到庄福,不算奇怪。
不过现在的谢慷绝对干不出在别人灵堂楼上乱搞的事,庄咏远也早就不疑神疑鬼,他累得顾不上想这种事了。两个人性格几乎对调,正好又能凑成一对,打发了小半年的时间。
饭菜丰盛,满满一大桌,庄咏远先把头探出窗户,看天色。
冬天天亮得晚,冬至更是黑夜最长的时候,天际线暗得令人心安,庄咏远才坐到桌边。
谢慷还是习惯给他剥虾,庄咏远拿筷子打掉他手里的虾,说:“不用了,我自己剥就行。”
谢慷笑了笑,说:“吃羊肉啊。”
庄咏远点点头,夹了块羊肉,忍着膻味,吃得很仔细,没来由地想,谢慷是在这样的味道里长大的。他自己家冬至没吃过羊肉。
吃完虾,吃螃蟹,掰开壳就有蟹黄流出来。吃海蛎煎,加了蛋,边缘焦脆,沾甜辣酱吃。盛汤喝,鲍鱼炖排骨,热乎乎一碗喝下去,虽然穿得少,但的确不冷了,手脚发热。
他跟谢慷不怎么说话,两个人都忙着吃,谢慷吃得尤其多,庄咏远奇怪道:“你晚上在家没吃吗?”
“吃了,又吐了。”谢慷说完,又迫不及待地咬排骨。
庄咏远用剪刀剪蟹钳,剥出一大块白花花的蟹肉,放在碗里,不急着吃。
“足芳。”他盯着碗里的蟹肉,忽然冒出一句闽南语。
谢慷意外地擡起头:“我以为你已经不会讲闽南语了。”
庄咏远抽纸,擦了擦手,又去看窗外,这下天边有了一线亮光,天要慢慢亮了。
“谢慷,你酒醒了吧?”
“我没喝醉,怎么了?”
桌上的盘子空了好几只,油亮的酱汁在盘底闪着光。庄咏远眨了眨眼,说:“没喝醉就好,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买好机票了,一号就走。”
“回上海?”
“对。”
谢慷夹了块凉掉的羊肉,说:“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庄咏远摇头:“不用了,我叫个车就行。”
“噢,好。”谢慷说着,忽然站了起来,到处走来走去,像在找什么东西。庄咏远吃掉最后一片海蛎煎,谢慷又坐回来,说:“对了,沈西芙那个乐队,其他两个人也不干了。”
“那怎么办,不演了?”
“她还是想演,让我给她想办法。”谢慷耸耸肩:“我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说不干就不干。”庄咏远收拾起桌上的盘子,堆起来放到厨房水池里。
“高中生嘛。”谢慷拿着剩下的脏盘子进来,说:“你回去以后想干什么?起诉烟童?”
“起诉什么?抄袭还是诬陷?”
谢慷皱眉:“什么抄袭?”
庄咏远疑惑地看着他:“你听不出来?”
“我没听过他们的新歌。什么抄袭?”
谢慷的话属实,回平南以后,他没再听过百合心以外的独立乐队作品,不仅这样,他连听歌都少了,偶尔嫌太安静时,会放点热门榜单。
让谢慷意外的是,他以前喜欢过的不少歌成了现在的热曲,《太聪明》也有了dj版本。
上个学年,他遇到几个学生挤在楼道拍跳舞视频,学生给他看拍好的视频,几个女孩子套着宽松的校服,跟着节拍摆动身体,dj鼓点间,他听见一句“我猜着你的心”。
他一瞬间想到很多人跟事,想到庄咏远,想到百合心,想到自己真的不是十几岁的人了。他把手机还给学生,罕见地说了一句闲聊的话:“这首歌我会弹的。”
庄咏远拿手机给谢慷放烟童乐队四年前发行的一张专辑。前几首还是烟童以前惯用的路子,谢慷挺熟悉他们这一套,放着放着,他逐渐听出了不对劲。
烟童是支风格成熟而且稳定的老乐队,这张专辑的后半部分却一反常态,配器和曲风都有了大量的创新。
别人听不出,但谢慷一下子都认出,烟童这张新专辑里的好几首歌,都借鉴了百合心早期、主要由自己跟李修榆写的歌,没被收录进专辑里的那些不严谨的demo。
既视感强烈,这绝对不是巧合,但这些歌他们最多只在livehouse里演过,没有公开发行。
谢慷不解地看向庄咏远,庄咏远懂他的意思,说:“很早之前,我把那几首demo发给过大部分能联系到的乐队,想请教他们有什么看法,这里面也包括烟童。”
他笑了一声,继续说:“当时他们回邮件,把这些歌从头到尾挑了一遍毛病,劝我放弃这几首歌,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学生做的demo嘛,我现在回头看也知道很幼稚。”
“后来烟童发了新专辑,我马上去听,循环听了一整个晚上,才敢确定,我们的东西被偷了。”
庄咏远的口气是云淡风轻的,但“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
“那你……”
“我发了邮件去问,不过也没用,没人理我。”
谢慷说:“我看过综艺,你们在综艺上看起来关系不错。”
庄咏远又笑,说:“一半靠剪、一半靠演。”
“那你当时退赛,跟烟童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