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44.MEmento·MORI

第44章44.memento·mori

谢慷正聚精会神地修改电脑里一份会议稿的格式，手边马克杯里的水满满一杯都没顾上喝。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谢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刘老师。

刘老师笑吟吟地说：“庄老师在外面，是等你的吧？”

谢慷朝办公室窗外张望，庄咏远果然背靠着栏杆，低头玩手机。他今天穿了件宽宽大大的黑灰色运动外套，牛仔裤、帆布鞋，乍一看像个学生。

谢慷连忙起身，刘老师没走，问他：“你跟庄老师每天都一块上下班啊？”

“他没车，我上班也路过他家，顺便捎上他。”

刘老师“呵呵”笑，说：“人跟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我让我老公每天提前十分钟出门送我，他都老大不乐意。”

她拍了拍谢慷肩膀：“真不知道小谢以后要便宜哪个女孩子了。”

段长正好也在办公室里，听见他们说话，擡头补充道：“小谢以前是不是还骑摩托车带小庄来上课，被抓到处分了？”

他又跟刘老师说：“你也不看看小庄什么身份，大明星呢，我女儿说他们那个乐队出场费都好几十万，你课时费能有这个价，别说你老公，我也抢着接你。”

刘老师喝茶，往手里的纸巾上吐喝进嘴里的菊花，说：“几十万不敢指望，就盼着段长能给我们年段老师工资再往上提一提。”

谢慷说：“是被处分了几次，段长记性真好。”

“你念书那时候，德育处主任还是王标普吧？”段长压低了声音：“老王现在不行了，中风摔在家里，被发现时太晚了，现在还昏迷着。”

“嚯，我公公也是……”

谢慷趁着段长跟刘老师一起感慨世事无常，赶紧溜了出去，问庄咏远：“你提前下课了？”

他设了闹钟，提醒自己到点去找庄咏远，现在离闹钟响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庄咏远耸耸肩，说：“有个什么老师找我换课了，我现在没事干。”

“怎么不直接进来？”谢慷狐疑地看着他：“你多大了还害怕进办公室？”

“别乱说。”庄咏远推了谢慷一下，说：“走吧？”

谢慷有些踌躇：“真的要去啊？”

“不是说好了吗？你不许反悔啊。”

“行……行吧。”

谢慷拽着外套拉链，下意识咬紧了牙关，仓促跟同事道别后打卡下班。

一路红灯，谢慷看着头上的红光，没有平时的烦躁，反而有些庆幸。天色阴沉，要下大暴雨了，导航提示在前方五百米的路边停车时，他的右手离开方向盘，握住了庄咏远的手。

庄咏远瞄了谢慷一眼，说：“你手好冰。”

“今天很冷。”谢慷把车停好，打开车门下车。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剩下的路都是楼梯，只能步行。

走到一半，谢慷问庄咏远：“你带伞了吗？可能会下雨。”

“你车上不是有伞？”

“哦，我忘记拿下来了。”谢慷失魂落魄地说。

楼梯尽头，几栋低矮的、平平无奇的瓷砖贴面楼房并排，缺乏打理的植物从生锈的防盗网里钻出来，天空昏暗，从谢慷和庄咏远的视角仰头看过去，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就是这里。”庄咏远说。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有做那种法事的？”

“跟我那些老邻居打听的啊。”

“哦……”

他们接着上楼梯，庄咏远拿手机看具体地址。

“三号楼五层，楼梯口左转走到尽头……”他念道。

谢慷咽了咽嗓子，不等仔细数楼层吗，他就找到他们的目的地了，最右边那栋楼，顶层边角的套房，窗户外蒙着褪了色的红布。

楼梯道里有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阴森森吹过他们身边。他们一声不响地爬楼梯，五楼，左转，尽头处的房屋与周围格格不入，没有寻常的单元门，而是像宫庙一样，青瓦飞檐的顶，对开的雕花木门也挂着红布，门口天花板垂下一根铁钩，上面挂着只香炉。

因为楼道狭小，整个门比正常的宫庙门小了一圈，像个微缩模型。越靠近，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火味就越浓郁。

谢慷忽然有些着急地问庄咏远：“庄咏远，观落阴以后，你会好点吗？”

庄咏远出神地看着门上的红布，说：“我也不知道。”

他皱眉问谢慷：“你很害怕吗？不然你先回家吧。”

“我都答应跟你过来了。”谢慷说着，直接上前用力叩了三下门。

木门很快被人开了一条份，有个年轻的女孩子问他们：“你们找谁？”

谢慷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使劲想看清门缝里的人长什么样，但里面没开灯，只有点晦暗的暗红光线，什么都看不清。

庄咏远说：“开平街的黄玉阿伯介绍我们过来。”

一阵脚步声响起，大概是女孩回去问了屋里的人，隔了一会儿“哒哒哒”地走回来，开门又开灯。

灯一亮，三人脸上都满是惊讶。

“沈西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