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命运

第43章命运

程瞰握着发烫的手机转身。

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同样握着手机的徐木宁站在一排银杏树下。程瞰完全忘却了此刻身处的环境，像是穿越回几个月前合肥暴雨的那个夜晚，恍惚中他觉得自己的视力变得很差，以至于城市灿烂的霓虹落在视网膜上拖曳出斑斓的光轨。

那个命运般两次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那个叫做“徐木宁”的人，就站在那片流动的光晕里，墨色的头发被夜风吹得飞扬，像停驻在时光褶皱里的蝴蝶标本。

八年前北京5月的气味突然涌进鼻腔。

徐木宁扬手和他分别后哗啦啦落下的夏雨，他在满世界的潮湿中目送这个人离开，直至消失在时间的大海中。殊不知，这只叫做“徐木宁”的蝴蝶，在时间的海面轻轻煽动翅膀，时隔八年之后，在他们曾经相遇的北京，引发一场海啸。

徐木宁，徐木宁，徐木宁……

他居然忘记这个人，很多年。

一秒都不想再等下去，他现在就要抓住这个叫做徐木宁的人。

程瞰大步流星，几乎是用跑的穿过街道。进出酒店的车辆太多，他顾不上，伸手示意让他先通过。司机在骂他，一辆避闪不及的大众差点撞到他。

可他已经不在乎了！

在他跨越时间走向徐木宁的那几秒钟时间里，脑袋里全都是自己跟徐木宁过往。

“你小心！”徐木宁不是很赞同他的行为，擡腿朝他跨出一步，“你不命……”

程瞰轻喘着站定，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霎那间，他一把将话没说完的徐木宁拉进怀里，双手掐住他的脑袋，找到嘴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那是个带着炽热，潮湿，黏腻，以及沉甸甸回忆的吻。

“徐木宁。”

程瞰喘息着退开一点，额头低着徐木宁的额头，轻声说：“如果命中注定是锦上添花，那么和你重逢才是等待最终的意义。”

感受到他的异样，徐木宁反应了两秒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好久不见了，程瞰。”

程瞰紧紧地牵起徐木宁的左手，转身朝酒店走。

穿过旋转门时，徐木宁从玻璃幕墙上看见一言不发的程瞰喉咙滚动，掌心感受到程瞰在摩挲着那条青色的纹身。徐木宁清晰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情谷欠如野火燎原般迅速蚕食着周围的空气。

电梯轿厢的镜面倒映出两个被光带切割的身影。程瞰盯着徐木宁映在金属表面的脸，在冷白光下泛着珍珠母贝似的细腻光泽。

八年前那个醉酒的夜晚，他扶着徐木宁去洗手间时，对方后颈的皮肤在灯光下也是这样闪着细汗。

电梯上行带来的失重感让程瞰的大脑产生眩晕，他不得不找个话题：“为什么不接电话？”

徐木宁的后背突然绷紧，镜面里的倒影轻微晃动：“和刘浓冯佑宽出去吃饭，忘记带了，吃完饭回来想去找你，刚到楼下就看见你了。”

他转身看着程瞰，电梯的顶灯忽然闪烁了半秒，眼神一错，就看见程瞰擡起他的手，在吻了一下左手的指尖。

“徐木宁，我们亻古攵爱吧。”

走廊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徐木宁刷卡时手都是抖的，房卡在感应区停留了三秒才发出“滴”声。

门开时涌出的冷气钻进徐木宁的衣服下摆，下一秒，火热的身躯靠近，程瞰反手关上门，从身后抱住他，把人压在墙体上。

火热的手指重新覆盖在徐木宁的后颈上，从后往前，摸到他的喉咙，虎口掐住用力往上一擡。徐木宁被迫后仰，终于看清了程瞰眉眼间的山雨欲来。

程瞰亲上他的眼睛，忽然问：“还记得我曾经写过一首曲子吗？”

他没有具体说是哪一首，但灵魂深处的共鸣让徐木宁很快猜到：“嗯，那首《morning》。”

徐木宁轻轻哼唱出那首钢琴曲，感受着程瞰灼热的吻从眼尾转移到鬓角，再到耳际。

“那首曲子在我这里一直是待完成，现在后半部分，将由你来填满。”

——takingmyeyes

衣衫尽褪，视线交汇，呼吸之间是逐渐升温的喘息

——catchingthemoonlight

光线暗淡，皮肤紧贴，人影重叠着跟海浪共同震颤

——i'dwannabewithyouenterthenight

进入虚幻的梦里，掌控我无法自持的呼吸

你颤抖的睫毛上有月光投下的一道阴影

——tothemorning

我们拥抱着那片粘稠的夜色沉默不语

贪婪的麻雀低头虔诚地亲吻动人的身体

——tothemorning

酒店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的光线，徐木宁睁开眼睛，无法判断时间，只能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感受到程瞰压着他，双手穿过腰腹，还在睡。

徐木宁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现在喉咙又干又哑，眼睛因为哭太多次又痛又涩。程瞰的那双手，弹琴厉害，玩他玩得也很厉害，后半夜每次听到他低沉着叫自己“morning”，徐木宁就会打着颤在他的带领下*出来。

徐木宁伸出疲软酸涩的手，描绘着面上人的眉眼。

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喜欢程瞰，很喜欢。

他想起在国外奔波的那些年，感觉累的时候，感觉孤独的时候，还有开心快乐的时候，他都会在自己的手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写下一个“瞰”字，16笔，伴随着程瞰说的去俯瞰这个世界，一笔一划烙印在他的左手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