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夜游

第29章夜游

在程瞰的要求下，徐木宁每天多了很多“任务”，只要想起来就会告诉程瞰自己在做什么。程瞰笑他：“倒也不用连抽空去上厕所都要说一嘴。”

他独来独往惯了，之前想说什么说什么，现在反而一下不知道怎么把控一个度。

16：你说要告诉你，说少了你担心，说多了你嫌弃，真挑剔

程金鱼：你可以保留一部分隐私，徐木宁，之前我们怎么相处以后还是怎么相处，慢慢感受

16：这不是在感受吗？已经感受到了，你要求真多

程金鱼：你要庆幸我到了这个年纪性格温和了很多，早个几年，你可能会骂我神经病

16：……

16：我得去看他们彩排了，今天西溪南好多游客，可惜戏院还没修好，少赚了一大笔门票钱

程金鱼：五十万英镑你爱搭不理，几千块的门票钱你扼腕叹息，不愧是你

16：编顺口溜啊，再聊

稍晚些，有空休息，徐木宁再看手机，多了一条程瞰发来的网页链接——雄狮剧院出品《melancholicnancy》幕后纪录片。

程金鱼：想起来之前剧院也拍过纪录片，徐导，了解一下我的从前

徐木宁笑着点进去，片子一开头一段紧张的音乐，画面里留着一头银灰色头发的程瞰吐出一连串英文在骂人，内容在说对方的舞台置景出了纰漏没有第一时间沟通，画外音是个外国男人笑着说了句：“kan又在骂人了。”

国外的片子比较擅长一上来先放冲突，搞个钩子以吸引观众继续看下去。徐木宁想着，继续往下看，之后的内容就是循规蹈矩地展现整部音乐剧幕后的工作，舞台、灯光、排练等等，各个单位全方位展示直到音乐剧成功上映，收获满堂彩。

作为整部剧的导演，最后一个镜头给到程瞰，画外音问他，《忧郁的南希》首演成功，现在有什么想法。

镜头下程瞰盛气凌人，不无张扬道：“inmanhattan，thestarlightwilllightupsomeonewithdreams。”

徐木宁嘴角抽搐，没想到程瞰在美国的时候这么……中二。

他在这里截图，发给程瞰。

16：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程金鱼：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说这种台词不羞耻吗？

程金鱼：以前一直是这个颜色，头发枯得不行，决定回国后想起老祖宗说从头开始，就去剃了短寸

16：好一个从头开始

徐木宁想起从前的那些回忆，觉得这样跟程瞰聊天的过程还挺有意思，好像在探索程瞰，也在探索自己从未接触的世界。他收起手机，没再回，拎着机器继续去拍素材。

西溪南的民宿老板们今年联合搞了个“中元节鱼灯夜游”，负责人很早之前就联系徐木宁说可以在河边的舞台上加个徽剧表演，算是一起帮助戏院，连着两天都在彩排。

等到了周六，程瞰那头忙完回徽州，徐木宁自己抽不出时间去见他，最后约好第二天西溪南见。

程颂在说完过去后似是放下了很多东西，人也精神不少，听程瞰说要去西溪南，主动说一同去看看。最后一沟通，演变为程家人一同出动。

傍晚时分，天边挂着一层厚重的霞色，西溪南处在暮色之中，映着绿林的河水像流动的玻璃。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家庭出游，商铺已经卖了一天不同型号的鱼灯，整个西溪南变成璀璨的星河。

程瞰单手抱着程翩翩，给徐木宁打电话。

“我们到了，你在哪里？”

“我们？你往枫杨林这边走，在舞台这里。”

“小宁哥哥！我也在哦！”程翩翩歪着凑近手机。

“好，等下见。”

徐木宁只当是程瞰带着她。等程家人搀着程颂找过来，他整个人怔住，程翩翩挣脱程瞰抱住徐木宁的腿，他拿开机器避开她的头，才回神瞥了眼守口如瓶的程瞰，连忙问好。

“爷爷，”这个词陡然变得烫嘴，他又叫：“阿姨，叔叔。”

程颂拄着拐杖，佝偻着腰，笑着点头：“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

“没事，拍得差不多了，我去给您找个坐的。”

程瞰自然地拿走他手里的机器，徐木宁去旁边的店铺要来椅子，再回来安排程颂坐在舞台旁边的总控处，人少一点，不会碰到他。

“晚上唱什么？”程颂问。

“《刘铭传》和《临江汇》的折子戏。”

“有很多年没听，还能记得一些。”程颂拍拍他的手背，“跟小瞰去玩吧，我有人陪着的。”

“快去快去，小孩子守在这里做什么。”孙晓柔笑呵呵推他往程瞰身边靠。

徐木宁回头看程瞰，挠了一下脖子，他怎么觉得程家里人都知道他跟程瞰的事了啊？

程瞰顺水推舟，牵起程翩翩：“走吧，这么热闹，先去逛逛。”

“也要小宁哥哥牵。”程翩翩简直鬼灵精，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徐木宁的手，高兴地挤进人群中。

徐木宁心里有鬼，埋怨道：“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你家人都来？”

“你也没问我。”程瞰忍不住逗他，“你那声‘爷爷’叫得很顺口。”

“……”徐木宁转移话题：“怎么没看到江苏杭？”

程瞰有问必答：“他受不了每天按时按点上班，昨天已经回杭州，填词可以线上沟通，影响不大。”

程瞰拉住一个劲往前走的程翩翩，三个人同时停下来，其中一大一小看向程瞰。只听见他问：“你在不好意思吗徐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