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报信
陈语一时之间竟是没能想出什么话来反驳他。好在段颓垣似乎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较真儿的意思，很快便已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道：“我并不清楚你对极乐城究竟了解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座城能偶在西肆国中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了。因为它将一种并不算是错误的信仰投放到了一个不容许它生存的国度当中，因此而引发的诸多问题你应该猜想的到。”
陈语略微有些自嘲地一笑道：“我猜不猜得到有什么用呢？我终究只是一个人，即便拼尽全力也很难免除这种最为根源的斗争。我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信仰引发的问题更为难解决的了。你和我说这么多，有意义吗？”
段颓垣微然轻笑道：“在我看来，驱逐的效果要远比杀戮更为彻底。至少这么做的话斩断的虽不是生命，却能以一种更为残酷的方式达到目的。他们没错，但他们来错了地方。所以终归是要为自己错误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陈语呵呵冷笑一声道：“几十年都没赶走的一群人，就凭你说几句话杀几个人就能达到目的了？你想的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些。”
段颓垣对此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后却是依旧微笑地对陈语点头道：“所以我不会那么蠢地去说服谁去那么做，要那么做的人是你。”
陈语闻言眉梢一挑微有些嗔怒：“凭什么是我？”
“因为你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不该死的人死掉。”段颓垣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之后缓缓站起了身，一边转身离去一边随口对陈语道：“我没有能力杀那么多，但杀一部分还是很轻松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另外一部分也自然有另外的人去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我还无法确定那个时间究竟有多长，你想做什么抓紧就是了。”
段颓垣说罢迈着极为悠闲的步伐走向了楼上，及至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时却又微笑着看了陈语一眼：“对了，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好消息的话别忘了回来告诉我。”
陈语面无表情地听他如此说着，双目之间的光芒微有些阴冷。
“你波姐早就口口声声告诉你说这小子不是个好玩意儿了，你就是不听。现在听他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弄得自己心里发堵，你说你图什么呢？”
巫凌波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做回到了陈语对面的位置上，手捧着半个还没吃完的西瓜不住唠叨着。
陈语抬头瞟了她一眼，之后迅速伸手把她抱在怀中那半个西瓜给夺了过来，而后自己一头朝着鲜红的瓜瓤扎了下去，吭哧吭哧地开啃了。
巫凌波见自己的西瓜被夺时当即暴怒到了极点，两把西瓜刀瞬间已经抄在了手中，而后更是指着陈语怒斥道：“你干嘛你波姐我的瓜？不知道就只剩最后半个了吗？！”
陈语连理都没理她，直接已最快的速度将瓜瓤啃净了，而后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西瓜汁一边有些幽怨地看了巫凌波一眼：“就是知道才抢的。我现在心里很不爽，所以我需要看一张更加不爽的脸来平衡一下。”
“你……臭不要脸啊！太残忍了……”巫凌波抱着自己死状异常惨烈的半个西瓜皮都快哭出来了。
“我出去办点事，你可以跟我走也可以回房间继续哭，我就不替你做决定了。”陈语看起来心情确实不怎么好的，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已然迈步朝着店外走去了。
巫凌波见此情景不觉有些慌张，下意识丢下西瓜皮跟在了陈语身后，口中还在嘟嘟囔囔地叨念着：“别指望就这么把你波姐甩下，你吃了我的瓜就是我的人了，还想跑？”
陈语对此已经有些免疫了，直接无视她继续朝前走着。
“喂，你这是打算去哪啊？”巫凌波在跟着陈语走了很长时间之后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地问了出来。
陈语慢悠悠地回答道：“极乐禅林。”
巫凌波闻言愈加有些不解了：“那你走错路了啊！刚才左转的话不是已经到了吗，你这走的是反方向。”
陈语脚步微滞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对这里的地理好像很熟悉？”
巫凌波不觉有些发怔，而后随意敷衍道：“呃，你波姐只不过是心思比较缜密而已，来这儿之前就已经把这里的主要概况都分析过了。”
陈语对此也没有深问，只是一边继续前行一边随意回答道：“去那儿之前还得先找个人问些事，路途还是挺远的。你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趁现在回去。”
巫凌波对此只是冷哼一声道：“别做梦了，我才不会这么轻易便被你甩下呢，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就随便你吧。”陈语此时心中有些发沉，也就没有再和她多说什么，径直加快脚步赶往了先前曾到过的某地。
段颓垣的出现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陈语的计划，这让他没办法再装作不知道地从这里离开。如果真因为自己一念之间的自私而连累整个儿极乐禅林中的僧人都遭受屠戮，那这种无形间的愧疚远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现在唯一能够猜测到的是段颓垣似乎是西肆皇室当中的力量，所代表的自然也是西肆国的皇帝。
虽然在陈语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皇帝并不会从本心愿意驱逐以极乐禅师为首的佛教势力，但即便只是迫于各巫族施加的压力，皇帝派遣一支力量参与对国中佛教徒的剿杀，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陈语虽然知道了这种事情可能发生，但在当事者之外，也仅仅只有他一人知道。
这就意味着即便他真的冒然前去说服极乐禅师带座下的佛教徒离开，也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而在这种情况下，陈语只能找作为在极乐城中唯一能算上半个自己人的存在去商量这件事：破扇。
陈语跟破扇的全部关系仅限于摩云岭，并且还是那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但如果能够借由他去告诉极乐禅师这个消息的话，无论是效果还是情理上似乎都要更合适一些。
陈语简单思考了一下之后已经决定上路了，只是这种做法似乎确实有种刻意绕远的感觉。
两人出门之时尚且只是早晨，到了破扇那间破旧不堪的住所之时却是已经临近中午了。趁着巫凌波还没开口跟自己要西瓜当午饭之前，陈语加快脚步朝着屋中走去了。
“有人……轰隆！”陈语没字尚未出口之时，半边房屋骤然崩塌了下来，险些直接把陈语给拍在下面。
“呃，看来是没有。”陈语有些诧异地在房屋中四下观看者，发现原就简陋不堪的陈设此时已经彻底被搬空，看样子是没人居住了。
跟在陈语身后的巫凌波被房屋倒塌的声响吓了一跳，而后才意识到刚才究竟发生什么，面色有些惊慌地直接把陈语从屋里给拽了出来：“你是不是傻？非得等那半边也塌了把你压死才甘心？”
陈语对此也不愿多解释什么，只是苦笑一声道：“看来咱俩这一上午的路算是白走了。”
巫凌波闻言有些发愣，而后才颇感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你想找的人不会就是住在这破房子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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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语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本来是，现在看来他应该已经搬走了。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不过要让我猜测的话，应该跟我有关。”
巫凌波听陈语如此说时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能把人家弄得直接抛家舍业离开这儿，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谁知道呢？反正估计不会是什么让人觉得开心的事吧……”陈语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而后沉默着转身离去了。
“喂你现在去哪啊！”
“极乐禅林。”
“你说你图什么？！一开始就往那儿去得省多少力气啊！”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累。”
“………………”
陈语在转道前往极乐禅林的过程中始终双眉紧锁，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于破扇究竟为何要突然选择离开极乐城。如果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跟问神的那一场战斗，那之间的猫腻恐怕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