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龙骨汤
陈语一句随意用作引子的话，却是诈出了一个被隐藏得极深的秘密。尽管它依旧模糊不堪，但却依旧是个很有用的线索。斧笙、斧冬、斧荼，斧龙巫族当中排行二三四的三名护法。能接连从他们口中套得一些消息，陈语的运气和实力都是足以被称道的。
但这相比起自己在这儿遇到的诸多麻烦来说，依旧差得远。
尤其是陈语在回想起方才发生的某些事时，更是有些不寒而栗地想快速从这里离开。
“聋叔，麻烦您带我去下寝室。我有些倦了，想休息一下。”陈语对始终躬身站在门外伺候的老人喊了一声，为了怕他听不见特意提高了些声音。
“啊……啊！”聋叔有些迟缓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而后步履蹒跚地带着陈语走向了一条有些曲折的小路。
陈语见到他捂耳朵的动作时微然一楞，随之一边随他前行一边将声音压得极轻道：“聋叔，您的耳朵能听清我说话吗？”
尽管眼睛已经看不清什么，但聋叔有些费力地回头看了陈语一眼，而后满是褶皱地脸上更多了一抹尴尬的笑意，点头示意自己确实听得清。
陈语心底的诧异更深了几分，看着老人的年岁已然颇大，肢体视力都已经退化得极为严重了。偏偏耳朵却是极为灵敏，又偏偏他的名字又是“聋叔”。如果这并不是一个巧合的话，未免太过诡异了些。
好在经历了太多离奇古怪的事件之后，陈语对于这些大致已经能够免疫了，因此也没花费太多时间去思量。
尽管聋叔的腿脚有些不利索，不过片刻之后却还是摸索着道路很准确地把他带到了一间卧房当中。待等陈语进去之后，聋叔动作有些缓慢地将门关上了。
陈语微然回身观看时，正从门缝中看到了他苍老面庞上的一抹古怪笑意，这笑容让陈语本能地有些不舒服。
踉跄而缓慢的脚步声渐渐离去了，而直到陈语的感知范围中已不再有聋叔的身影时，一道还冒着白色雾气的汤汁骤然自陈语的喉咙中喷了出来。
陈语双眉紧锁地看着地上的汤，而后却是直接以一缕红莲业火将之蒸发殆尽了。汽化的烟雾很快便弥散在了空气当中，而后更是在陈语的刻意引领中飘向窗外了。
“怎么，有毒吗？”黑玉麒麟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窗台之上，一边看着飞向窗外的雾气一边有些纳闷儿地对陈语发问着。
陈语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宁愿喝一碗带毒的汤，也不想喝刚才那玩意儿。”
黑玉麒麟满含诧异地回头看了陈语一眼：“为什么？！”
“人骨的。”陈语即便只是说这几个字都觉得有些反胃。
黑玉麒麟听他如此说时不觉有些质疑：“真的假的啊？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刚才那人不是口口声声地说那汤是飞龙骨头熬得吗？”
陈语冷冷答道：“飞龙骨架熬汤什么味我不知道，但刚才那汤的味道却是是人骨的。”
“听这意思，你喝过人骨的？”黑玉麒麟对这个问题显然更感兴趣些。
陈语沉默了许久过后，却是微然点了点头：“很小的时候，确实喝过。那时我跟姐姐虽难民一起逃荒，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吃了。但有一天，有人突然炖了一锅肉，并且很快就被众人抢着分食完毕了。我那时还小，拼了命也只抢到了一碗骨头汤。但只喝了一口过后，碗就被姐姐打翻了。”
“我当时不理解姐姐为什么要将这么美味的东西糟蹋掉，直到她身体有些颤抖地领着我到了一个角落处，那里的乱草之间正扔着一颗人头。而那人的躯干已经不见了，路旁零零星星地有一些血迹，所指着的方向，是那口炖肉的大锅。”
黑玉麒麟忍不住继续问道：“所以……你那时喝的汤就是人骨熬成的吗？”
“大概吧。”
“那你现在想起来有什么感想？”
“人的骨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砸碎了的话是可以装进去的，并且都装不满。”
对于陈语这个很冷的笑话，黑玉麒麟唯有无奈地呵呵干笑了几声：“你的童年还真就是在阴影中度过的。”
陈语没去搭理他的调侃，只是有些厌恶地擦了擦并没有汤汁存在的嘴角道：“我从小到大只喝过那一口人骨汤，但那味道却直到现在都记得十分清楚。这已经不只是味道的问题了，那时烙印入骨子当中的一种感觉，不会有误差的。”
黑玉麒麟有些纳闷儿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叫斧笙的男人骗了你？但他的目的又是为什么？”
陈语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不清楚，汤中却是没什么毒，但也确实是人骨所熬的。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这人都注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个连尸骨都不放过的禽兽，你能指望他有什么好目的？”
“人骨……飞龙骨……”黑玉麒麟在口中来回叨念了几句之后突然有些一惊一乍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语面露正色地看着黑玉麒麟道：“你说说看。”
黑玉麒麟沉了沉后缓缓开言道：“在太古与上古交界之时，龙族当中曾经出过一条逆龙。逆龙又称天煞龙，类似于你们人类中所称的天煞孤星。这种龙本身并没有太多出奇之处，但却会因违逆天数而招致灾祸，而后甚至蔓延到整个龙族当中。”
陈语对此不觉有些诧异：“有这么邪吗？”
黑玉麒麟不置可否道：“那时太古时代已然动荡不堪，我早已随着一众灵兽的魂灵躲到空崖中避祸了。所以当初龙族当中究竟是不是真的发生了这些，我并不清楚。现在所说的只是当初流传下的一条传言，真实性可能存在，但究竟有几分就不知道了。”
陈语饶有兴致地追问道：“你继续说，后来龙族当中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黑玉麒麟听罢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如果一样东西活着时可能招来灾祸，那么只需要把他变成死的就可以了。龙族当中直接做出了一个决定：斩草除根。”
陈语很傻很天真地问道：“那条逆龙同意吗？”
黑玉麒麟像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你猜呢？”
“大概……不会吧……”陈语也觉得自己确实问了个很脑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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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玉麒麟说到这个问题时似乎有些感慨：“说起来那条龙也确实算是龙族中极强的一员，如果不是天生逆种的话，或许仅凭其功勋也足够他拥有一个相应的霸者之位。可惜造化弄人，并没有给他这种机会。”
“那场几乎发动了大半龙族的追击战持续了足有数月，你可以想象一条数次在众多同类当中苟延残喘逃脱的逆龙是怎样一副模样。或许是知道自己不再有容身之处，或许是真的已经逃不动了。在最后一场的混战当中，他没有再逃，而是像一个真正的战士般，迎击着那些前来抓捕他的同胞。”
即便只是听黑玉麒麟的描述，陈语也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有多惨烈。从自己本心来说，陈语不希望这条没机会选择自己出生方式的龙死掉。
然而他心中也清楚得很，这种希望除了自己给予自己的些许幻想外，也真的只是一份可有可无的希望。
不过出于好奇，陈语还是接着问了出来：“那条龙最后的结果如何？”
黑玉麒麟有些怅然道：“与一条追击他的同类同归于尽了，据说死前笑得极为疯狂，也极为歇斯底里。”
陈语心中也是暗自叹气，但很快却又有些纳闷儿地看着他道：“这个传说跟咱们刚才聊的话题有关吗？”
黑玉麒麟露出了一个极神秘的微笑：“马上就快有关了。怎么，你想听啊？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听呢？”
陈语看着黑玉麒麟一脸的贱笑已经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直接轻描淡写地俯身提了提自己靴子，而后一边热身般踢着腿一边瞄了他一眼：“你刚才问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