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阁楼上的疯子
穹途被陈语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愣:“我们?!你指谁?”陈语指了指穹途,有指了指上方。
穹途立时嗤笑了一声:“你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一个神经兮兮的老骗子加上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废物,即便全部站在你这边又能有什么作用?”
陈语平静答道:“炎竹海岛之上还有鼎冕他们。”
穹途连连摇着头:“你还真能指望几个有心无力的小毛孩子能帮上你?想得未免太天真了些。”
陈语的眼中却是隐隐多了几分杀机:“如果一个势力的腐坏是源自于一小部分人,那么只要尽力将他们抹除就是了。但这么做有一个极重要的前提,就是在那之后必须要有相应的人去替补那些人的位置。”
穹途有些骇然地看着陈语:“你疯了吗?!先不说以你的实力究竟能不能杀掉族长,即便你做到了,之后将要面对的也是整个夺翼巫族的愤怒,那时你难道还能将他们全部都杀光吗?”
陈语平静答道:“那是最后的手段,如果还有其他可能的话不会动用。但如果到了非走那步不可的时候,我应该不会犹豫的。”
穹途下意识咽了一口吐沫,喉结上下滑动之时,有些干涩。
穹途很清楚在族长在天漠大阵中能够发挥怎样的实力,但当这个少年理所当然地说自己可以杀了他时,自己的第一念头居然不是怀疑,而是已经在思考族长死后整个夺翼巫族中会向怎样的方向发展。
不顺者死,这种有些野蛮的处理方式即便只是在设想中,却也已经让穹途额头上微微冒出了一层冷汗。
陈语淡淡开言道:“多叶翼尊不会白死,我对自己承诺过我会为他讨个公道。族长的死是必然的,不管你信不信,结局都不会有太大改变。”
穹途微然抬手用油腻的袖子擦去了额头的冷汗,而后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陈语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去向他告密吗?”
陈语轻笑了一声:“一个从内心深处便不惧死亡的人是不屑于去攀附谁的,尤其是对自己始终看不上的人。在你眼中,夺翼巫族里除了敬利轩之外,估计连一个是人形的都有没有吧?你会去向一头牲畜告密吗?”
穹途鲜有地沉默了,那张能够骂退闹事众人的嘴在面对陈语时,却仿佛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不理解一个初见自己少年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更可怕的是他说的似乎都是对的。
许久之后,穹途才如喃喃自语般开言道:“人可以不怕死,但却终归还是会怕活着时遇到的诸多麻烦。我不会在意自己会站在哪边,可如果我的一个错误决定会让老家伙死于非命,那就必须得想清楚再去做了。”
陈语无奈地笑了笑:“你先前不是早就盼着他死了吗?”
穹途缓缓摇了摇头:“得多单纯的人才能做到表里如一、想什么就说什么?”
“你这算是在变相夸自己吗?”
“我自夸向来都是直接夸的,人懒,没功夫饶那圈子。”
陈语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算是认同了他这种说法:“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真让你们做什么决定。不过我能在来这之后第一个遇见你,确实运气还算不错,最起码今晚不用露宿街头了。”
穹途颇为郁闷地看了陈语一眼:“我有说让你们留宿吗?”
“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陈语眯眼笑着,像极了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先前连看热闹再打架,天色早已有些擦黑了。在陈语有些自来熟地张罗了一番之后,一顿马马虎虎还算丰盛的晚餐已经做好了。
陈语坐在餐桌旁指了指上面:“你不去喊他下来吃吗?”
穹途胡乱将些饭菜拨到了一个大碗中,而后端着碗向楼梯走去了:“老家伙吃住都在上头,除非楼塌了,否则一般是不会下来的。”
陈语一边往自己碗里捡着食物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我可以跟上去看看吗?”
穹途刚刚迈上一级台阶的脚骤然停住了,而后面色有些怪异地转头看着陈语道:“你确定自己真的相见老家伙?”
“怎么,不行?”
“你随意,你都舍得死了,我也总不能怕挖坑麻烦,到时肯定不会让你曝尸荒野也就是了。”
穹途甩下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噔噔噔”地迈步上楼去了,陈语眉梢微然挑动一下之后,不紧不慢地捧着自己的饭碗跟了上去。
穹途所住的楼宇不算太高,只有三层。不过在第三层的上面还搭着一间宽阔却简陋的阁楼,大概只是随意用些木头和油布敷衍捆绑而成的,并且多处已经被烧得焦黑不堪了。
陈语只是刚刚登上阁楼之时,已经闻到了极为刺鼻的焦糊气味,想必是先前的火被扑灭后气息还未消散所致。
“老家伙,滚出来吃晚饭,待会儿凉了没人给你热。”穹途满脸不耐烦地将盛饭饭菜的大碗摔在了面前破旧的木桌上,而后抱着肩膀看着阁楼角落处的一堆杂物。
片刻后,乱七八糟的杂物骤然被人掀开了,随之一个比穹途还要邋遢不堪的老者从中蹿了出来。人还没完全从杂物中爬出时,几乎震动天地的哭声却是已经传来了:“徒儿啊!为师又失败了!好想死啊!”
“今晚有肉吃。”
“哦,那吃完再说吧。”老者的哭声瞬间制住了,而后很是飘逸地甩了甩自己垂至地面的花白长发,屁颠屁颠地跑到桌前端起了穹途端来的那碗饭,蹲在桌前埋头开吃了。
陈语看着这举止异常古怪的老者,只觉得穹途每天跟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却还没过分地发疯,实在是个奇迹。
敬利轩虽然在埋头吃着饭,但口中却同样没忘了跟穹途聊天:“徒儿啊,你旁边那傻小子是来咱家蹭饭的吗?怎么这么没规矩,见了为师我连个招呼都不打?”
穹途直接呸了一声:“见了翼尊不磕头已经是大不敬了,你老小子还有脸挑别人的理?”
敬利轩有些纳闷儿地抬起了头:“多叶都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我上哪给他磕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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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途万分鄙夷道:“多叶是翼尊别人就不能是了吗?就不能有个今年新款的?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样儿吧,天天在这上头待着都快待傻了。”
敬利轩这才注意到了陈语的衣着,眼神在血翼徽记上扫了几眼后淡淡哦了一声:“还算合身,你就盼着自己别死得跟多叶一样憋屈就行了。早跟他说过别当什么烂好人他就是不听,最后死得不明不白的,活该之极。”
陈语开始明白穹途的毒舌是受谁熏陶的了,无奈叹了口气后也没争辩,而后竟也有些举止古怪地蹲下了身,与敬利轩面对面地扒着碗里的饭菜。
敬利轩见陈语如此时似是有些不悦:“喂,你干嘛学我吃饭的样子?”
陈语漫不经心地斜了他一眼:“站累了蹲会儿不行吗?只是借你地方蹲着,又没抢你碗里的饭,你急什么?”
敬利轩听到抢饭字样时苍老的脸上瞬间布满了警惕之意,而后就那么蹲着向后挪动着,顺便将手中的饭碗护得更紧了些。
陈语面露不怀好意地笑容凑近了他:“给我看看你吃的什么,有肉不?”
“没有!”敬利轩大吼一声之后像青蛙一样蹲着跳开了,而陈语则始终一步不落地在后头跟着,脸上的奸笑之意更是越来越明显了些:“给我看看呗,你碗里到底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