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亲情
陈语在拼死施展凶鲲吸纳之前曾有多种设想，但怎么也没猜到事情最后居然会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结束。此时自己牵的并不是凌菱的手，而是莫铃羽的。
莫铃羽表情有些怪异的勾了勾手指，漫天黑光便于瞬间消失于无踪了：“有什么感想吗小朋友？”
在黑光死地被收回的同时，陈语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也在迅速恢复着，但此刻的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只是极为诧异地看着她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莫铃羽满带调笑之意地看了看自己依旧被陈语抓着的手：“是你先前强调说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准放手的，我只是照你说的做了而已。”
陈语有些烦躁地反驳道：“我那是对凌菱说的！”
莫铃羽很是欢愉地笑道：“是吗？可黑光死地笼罩之时，你抓得可是我的手。小小年纪便如此地不知廉耻，再大一些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陈语有些厌恶地直接甩开了她的手，随之沉声发问道：“凌菱在哪？”
莫铃羽对陈语的态度也不以为意，那张颇为中性的脸上反增了几分笑意道：“在一个你很难找到的地方。即便你将整座宫殿都弄成这样，估计也很难见到她。”
陈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时，发现自己竟是依旧身处于先前所呆的宫殿当中。只不过原本豪华气派的水晶墙壁此时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几乎已经很难再发现一处完好的所在，显然是刚才被自己给撞的。
陈语有些怔然地喃喃自语着：“我始终都没能逃离这间大殿吗？”
莫铃羽平静地点了点头：“黑光死地是我的领域，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陈语深吸了一口气，随之面色极为凝重地看着莫铃羽道：“你究竟为何要把凌菱扣押在这里？就算你跟这里的领主有仇，那也是你们上一辈的私人恩怨，有必要把一个孩子牵扯进来吗？”
莫铃羽微然摇了摇头道：“直到你拼死保护她之前，我并不打算把这一切告诉你，毕竟对一具将死的尸体再多费唇舌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你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突然不太想看你死在我面前了。”
陈语双眉紧锁道：“这跟凌菱的去留有什么关系吗？！”
莫铃羽轻描淡写道：“你不死，她便会有心中所念之人，自然也就也不会去寻短见。除了当初那个男人之外，大概不会有谁再像你一般被她所依赖。我很好奇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不过想必你并没有心情和我说那些，所以我也就不问了吧。”
陈语看向她的目光中已多了几分寒意：“你这么善解人意，我是不是应该适当用行动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
“你实力还可以，但真的也只是还可以，所以不用白费心思了。她在这里将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我说过，但凡她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很讨厌。而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她当初所厌恶的女儿，我必会视如己出地好好照料她，直到她们见面的那一天为止。”
莫铃羽说到此时，脸上露出了一抹格外残忍的笑意。但如此表情出现在她那张略显中性的脸上时，却似乎有着一种异样的美感。
陈语此刻自然是没心思看她什么模样的，眉梢微挑了一下之后追问道：“她为什么讨厌凌菱？”
“因为那个男人。”莫铃羽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道：“对于她来说，始终没有一样东西是比她自己更重要的。而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这种念头竟是开始动摇了。在无尽的挣扎中，她决定杀了他。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杀了他。”
陈语闻言脸上多了几分茫然：“想杀便真的杀了，有什么不对吗？”
莫铃羽平静看着陈语道：“你想杀我，但你杀不了我，因为我不愿意被你杀。”
陈语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他是自愿被杀的？”
莫铃羽轻轻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其它的解释。当实力的差距达到一层层次时，不管是明杀还是暗杀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终归是不会成功的。而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主动放弃抵御的权利，任由她夺走他的性命。”
陈语并不太明白那种因爱生恨的感觉，只是本能地觉得莫羽铃的做法实在有些荒诞，因此连连摇头道：“即便她为了自己而杀了那个男人，但凌菱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她就忍心任由她各地流浪？如果先前不是我发现得比较早，估计她早已死在这座城中的某个角落了。虎毒尚不食子，她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莫铃羽对此只是嗤笑了一声：“没听过最毒妇人心吗？你还是太年轻啊小朋友。”
陈语沉默着，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莫铃羽见他如此时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笑意：“之前听说你是从夺翼巫族中来的，你跟膺渌很熟吗？”
“以后会的。”陈语随口敷衍着，同时扶起了一张尚算完好椅子坐了上去，脸上掩饰不住地满是疲态。
莫铃羽目光变得有些深邃了：“夺翼巫族是个很有趣的地方，而膺渌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如果再加上一个你的话，大概会很热闹吧。”
陈语双眉紧锁着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莫铃羽呵呵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提前做出一些猜测罢了。夺翼巫族的天漠始终是西肆各大势力都在垂涎的一处所在，而星月巫族更是许久之前就开始跟膺渌有所勾结了。现在的夺翼巫族不怕外敌，怕的是内鬼。尤其是如果这个内鬼是以族长为首的话，情况就更糟了。”
陈语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了些：“我怎么觉得夺翼巫族那点事儿几乎快成人所尽知的秘密了？你貌似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莫铃羽有些嘲弄地笑道：“对于大多数的卖家来说，能够赚取暴利的方式是垄断。而对于天漠这种一锤子买卖的东西而言，太早地决定交易对象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膺渌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用什么程度的真实谣言来撩拨其他几大势力。一旦有第二个能与星月巫族叫板的势力出现，天漠所能换来的利益几乎就能成倍地往上翻。”
陈语初听时只觉有些荒唐，然而细细分析之后才发现，莫铃羽所说未必就不是膺渌所想。在这个曾经与多叶翼尊并称为奇迹的男人身上，实在还隐藏着太多自己所不知晓的秘密。
“傻了吧？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在天脉山把几大势力都得罪遍了？”莫铃羽有些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着陈语，显然很期待陈语说声是。
不过陈语显然并没满足她这个有些恶趣味的期待，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微然摇头道：“哪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后悔？”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莫铃羽听罢哑然失笑道：“你一个小屁孩真有那么忙吗？”
陈语反唇相讥道：“至少没你这么清闲，还能守着座冷宫跟自己亲生姐姐逗闷子玩儿。”
莫铃羽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道：“我不希望再听从你口中听到那两个字。我是我她是她，没有其他关系存在。”
“哦，姐姐这俩字吗？”陈语有些不识趣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莫铃羽的脸色愈加阴沉了些：“不要因为我对你有了些许的好感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惹急了我，该杀不该杀我都会杀。”
陈语面色平静地凝视着她道：“我一直很清楚自己是谁。一个自小流离失所，在姐姐拼命庇护下勉强活下来的哑巴。她被人抓走的那天，我学会了开口说话，学会了反抗这世间予以我们的不公。我不明白对你来说姐姐这两个字为什么是禁句，但对于我来说，这始终是世上最神圣、最温暖的两个字。”
莫铃羽显然万没想到陈语竟会和自己说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愕然无语地不知该如何作答。而那少年认真而坚定的模样，似在刺痛着自己心底最柔软也最空乏的所在。
那里本应被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所填满，然而当自己将自己唯一的亲人也丢掉之后，里面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你还有凌菱。”陈语似是猜透了她在想些什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在其间。
莫铃羽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开言道：“我用不着一个小屁孩儿教我怎么做，而且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
陈语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我也没心思教个中年妇女怎么面对生活，而且你讨不讨厌我关我什么事？需要刻意说出来给我听吗？”
“中……中年妇女？！”莫铃羽的脸色瞬间被气得有些发白了：“小子你活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