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
敬茶
翌日,天光尚未大亮,仅透过窗棂筛进一层朦胧的灰白。
生物钟让江知渺率先醒来,发现自己仍被陆汀驰紧紧箍在怀里,他呼吸沉稳,睡得正沉。
她轻轻动了动,想要起身,却惊动了他。
“嗯…”陆汀驰闭着眼,手臂非但没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餍足的沙哑
“天还早…再睡会儿…”
“不行”
江知渺声音虽轻,却带着新妇第一日绝不能迟到的坚持,轻轻推了推他硬邦邦的胸膛
“得去给祖父祖母敬茶了,迟了不合规矩。”
陆汀驰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对上她清醒而坚定的眸子。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臂,看着她如鱼儿般滑出怀抱,坐起身来。
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她只着寝衣的背影愈发纤细。
他自己也坐起身,揉了揉眉心,看着新婚妻子忙碌地点灯、唤丫鬟,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一番梳洗,两人皆换上庄重而不失喜庆的常服。
江知渺是一身海棠红绣金缠枝莲的襦裙,戴上了象征已婚妇人的成套头面,典雅贵气;陆汀驰则是一身暗竹叶纹玄色锦袍,玉带束腰,更显身姿挺拔。
两人相携着,在微熹的晨光中走向老国公夫妇所居的“松鹤堂”。
堂内,老国公与老夫人早已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扶手椅上,皆是神色肃穆,衣着正式,显然已等候多时。
两侧侍立着几名心腹老仆,屏息静气,气氛庄重。
见他们进来,两位老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走在陆汀驰身侧半步之后、低眉顺目却步履沉稳的江知渺身上。
陆汀驰率先上前,躬身行礼:“孙儿携新妇,给祖父、祖母请安。”
江知渺紧随其后,姿态优雅地深深敛衽行礼,声音清越柔婉,却不失力度:
“孙媳江氏,给祖父、祖母请安,愿二老福寿安康。”
早有嬷嬷端着红漆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两盏沏好的热茶。
江知渺先取过一盏,双手稳稳高举过头顶,膝行两步,奉至老国公面前,垂首恭谨道:
“祖父请用茶。”
老国公面容威严,目光如电,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似乎要审视透这新妇的品性。
一瞬后,他方缓缓伸手接过茶盏,象征性地啜饮了一口,沉声道:
“嗯。既入我陆家门,往后需谨记家规,恪守妇道,相夫教子,辅佐夫君,光耀门楣。”
声音洪钟,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仪。
“孙媳谨遵祖父教诲,定不敢忘。”江知渺恭敬应下。
接着,她又取过另一盏茶,同样恭敬地奉给老夫人:“祖母请用茶。”
老夫人面容慈祥些,但眼神同样锐利。
她接过茶,细细品了一口,语气放缓却依旧带着告诫:
“起来吧。翊然媳妇,你如今是国公府的宗妇,言行举止皆代表陆家颜面。望你与翊然夫妻和睦,早日为家族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孙媳谨记祖母教诲,必当尽心尽力。”江知渺再次恭敬应答。
敬茶礼成,气氛稍稍缓和。
老国公脸上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老夫人则从身旁嬷嬷手中取过一个早已备好的紫檀木盒,递给江知渺:
“这是祖母的一点心意,拿着吧。”
盒中是一套成色极佳的翡翠头面,价值连城,亦是认可的象征。
陆汀驰此时方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对长辈的尊敬:“劳祖父祖母早起,孙儿不孝。”
老国公摆摆手:“无妨。既礼成,便去给你父母敬茶吧。”
目光却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欣慰。
两人再次行礼告退。
从松鹤堂出来,晨光已然清晰了几分,空气中的寒意稍退。
陆汀驰与江知渺并未耽搁,径直前往国公陆敬与长公主所居的“锦荣堂”。
相较于松鹤堂的庄重肃穆,锦荣堂更显奢华威仪,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与长公主的尊荣。
国公陆敬与长公主已端坐于上首。
陆敬神色平和,带着沉稳。
而长公主则身着华服,头戴珠翠,面容保养得宜,仪态万千,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与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