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离开
四月底,暮春初夏,天气凉快。
春暄已经复健大半个月,可以不撑着拐杖走路,人也精神了很多,除了复健训练,可以坐起来很长时间。祝瑜给她拿了漫画和琴谱,阅读器也留给了她。
护士在旁边关注着春暄,见她停住,问:“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春暄摇了摇头,说:“可以麻烦你拿我的外套过来吗?”
护士笑了下,说:“好,请等一下。”
春暄笑:“谢谢。”
护士转身,看见身后乌泱泱的挡着阳光,人并不多,只是很高大。她回头看了眼春暄,见春暄笑了下,略微安心地走了。
祝胜拄着拐杖走过来,笑道:“你醒了?”
春暄离开器材,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她的腿站累了,手撑了太久有些发软,道:“嗯。”
祝胜在她旁边坐下,问道:“你身体好点了吗?”
春暄说:“嗯,好多了。”
祝胜没说话,过了会儿,说:“你该走了。”
春暄看了看外面的阳光,道:“嗯,我该走的。”
祝胜似乎没料到春暄那么配合,放松地笑了下:“你知道,你陪不了他。”
春暄嗯了一声。
祝胜又说:“即使你没有病,可以长命百岁,我也不太同意你和祝瑜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春暄说:“不知道。”
祝胜说:“他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祝家需要这样的人。”
足够的财富,不断的财富与人际,才有几百年的富贵。祝瑜可以养一个春暄,可他不该爱她。
春暄点了点头,说:“确实。”
祝胜说:“所以你得走。”
春暄看了看祝胜满是皱纹的脸,叹了口气,道:“我是必须要走的。”
祝胜好奇道:“为什么?”
春暄笑了下,说:“因为我想走。”
祝胜没有说话,良久,说了句“那就好”。
护士拿了春暄的外套下来,一件粉色的春秋款拉链开衫,有些艳丽,像清水晕开的燕脂,一眼看过去,是有些俗气的。但春暄穿着,像拿燕脂画在仿古宣纸上的海棠。
外头的阳光穿林而入,柔柔地睡在地板上,伸到春暄的脚边。
护士看了看周围刚刚那群人不见了。过了会儿,她见春暄一直不起来,问道:“要回房间了吗?”
祝瑜说过,不着急复健。
春暄说先不回,低着头揉衣袖,不满意似的。
护士笑了笑,说:“你穿这个颜色很好看。”
春暄擡起头,对她笑了下,说:“我觉得这个颜色太鲜艳了。”
这是春千山给她买的,她穿了好几年。
护士笑,说:“颜色看着是有点,可是你穿着很好看。”
暮色越来越浓,阳光低垂,笼住春暄的半个身子,她松开揉衣袖的手,两只手放在腿上握着,笑了笑,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春暄站起来,说:“走吧。”
护士拿着两根拐杖跟在背后,她的病人走得很慢,晚风吹进来,衣服荡了荡,显得她整个人越发单薄。
祝瑜今天晚了点回来,进门的时候,春暄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护士削好的水果。
祝瑜走过去俯身亲了下她的唇角,有一些水果的甜味,他没忍住,握着春暄的脸用力多吻了一会儿。
春暄的一只手还拿着叉着水果的叉子,等了好一会儿,手都有些酸,躲开了点,说:“不要了。”
祝瑜松开她,又亲了亲她的侧脸,问:“怎么现在吃水果?”
春暄继续看电视,说:“我已经吃过饭了。”
祝瑜一愣,问:“吃饱了吗?”
春暄看向他,道:“嗯。”
祝瑜脱了外套,笑她:“小没良心的,今天很饿吗?为什么不等哥哥?”
春暄没回答,过了会儿,低下头说:“你快去吃饭吧。”
祝瑜到微波炉那,拿起自己的那份饭,底下是温的,但祝瑶应该是六点多送过来的,他今天上选修课,回到医院已经十点多。装饭的盒子是简单的食盒,不是保温桶,他不吃拿保温餐具装的东西。
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祝瑜回到病房那边,见春暄还在看电视,拖了椅子到她旁边,把她抱到腿上一起看。
祝瑜问她:“是不是得去办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