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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千山和江湖白待在家里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不出门工作,整天陪着春暄。其实才刚待了七八天,但对于春暄,却是一个“太长”的时间,没有突发的电话叫他们回实验室,也不用去拜访祝家,就只是单纯地陪着春暄。
还有两天就到除夕,春暄到华晚青家习琴,春千山和江湖白送她去,带了一后备箱的礼品。
“杯子里的姜茶记得喝,困了的话要和华老师说,不可以趴着睡,知道吗?”春千山叮嘱春暄。
江湖白笑了笑,“宝宝,晚上我们来接你,然后出去吃饭。”
春暄点点头,春千山看着她笑了下,又摸摸她的脸道:“就在这等我们来,不要走开。”
“嗯,我知道。”
又抱了抱她,春千山和江湖白才向华晚青打招呼道别。
华晚青拆了礼品中的一箱葡萄,洗好了放在春暄的手边,问她:“最近没有拍纪录片吗?”
春暄一面吃葡萄,一面想了想,道:“很久之前就没有拍了,但是前不久刚寄了一个视频给李老师。”
春暄从学期末开始几乎都住在祝家,纪录片就不方便拍摄,冬天的素材只拍了琴社表演那部分。寄给李正的视频还是拿陆绾的相机录的,拿管风琴演奏的那段长视频,李正拿到了,却依然不足以构成整个冬的内容,只说后面再看看,大概得等到初春的时候。
华晚青点点头,说那就再等等。
春暄的大学专业选了钢琴,不怎么费心,只是花在其他乐器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在华晚青这主习的也是别的乐器。她带了古筝,江湖白很小心地给她搬到华晚青的琴房,两人在那里习琴。
后面换成练习钢琴。春暄很久没来,华晚青从教她的老师那听说她期末的钢琴演奏很好,是“二十年难遇”的天才,上一个是华晚青。但还是不放心,要看看她现在学了些什么。
春暄翻到还熟悉的谱子那弹了一首,华晚青听完笑着说很不错,又叫春暄休息,她去拿果汁。
华晚青出去了一会儿,春暄等她不来,就出去找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华晚青的声音听着极尽忍耐,下一秒似乎就要失控大喊。
过了会儿,站在华晚青面前的男人才出声,“我来看看你。你好几天没回消息,我担心你。”
男人身形高大、眉眼锋利,一身利落贵气的西服,却和他的语气、他的话极不匹配,明明高出华晚青那么多,却像臣服在其下。
春暄在前不久祝家的聚会上看过他,华晚青的丈夫郑守常,或者说一直不肯离婚的分居的丈夫。春暄从前没见过他来这,也只听华晚青说过有一个没办法离婚的丈夫。
华晚青看他的眼神很冷,道:“我死了又怎么样?不需要你来看我。”又叫他还钥匙。
郑守常摊开手,道:“没带钥匙。”
华晚青问他怎么进来的,郑守常说是翻墙过来的,保安看见了他,却也记得他是业主。虽然华晚青一再强调不要放郑守常进小区,但认真来讲,华家的财产包括这套别墅当时都归了郑守常,房产证上也改了他的名字,就没有道理拦他,物业只好两边都不管。
看华晚青越来越生气,郑守常立马说要走,又道:“我刚刚吃了几颗你的葡萄,桌上那点菜你留着吧。”
等人走了,春暄从门后走出来,握住华晚青的手问她有没有事。
华晚青笑了笑,说:“没事,他经常过来。有没有吓到你?”
春暄摇摇头,华晚青就问:“今晚要不要和我吃饭?叫你爸爸妈妈过来。
春暄以前经常留在华晚青这吃饭,还住过一段时间。但她当时的状况时好时坏,就也顾不太上春暄。
春暄说:“好,那我打电话叫妈妈买点菜。”
华晚青点了点郑守常带来的菜品,说:“好,买你爱吃的就行。”
春暄就去给春千山打电话,说想在华晚青家吃饭,江湖白凑到听筒那说:“那你们不要动,我和你妈妈等下去菜市场,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春暄打完电话回去,看到华晚青坐在沙发上发呆,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地陪她,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春暄连着几天到华晚青家习琴,第三天的时候邀请华晚青到她家过除夕。
华晚青摸着她的头笑:“不用,你有空的时候多过来学琴就好。”又笑道,“是不是觉得老师很可怜?”
春暄认真地看着她,说:“只是觉得老师很孤单。”
华晚青抱了抱她,说:“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我们以前相爱,后来误会,却也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给春暄说起她和郑守常的故事。
“我十五岁就进了你现在的大学,”华晚青笑着看了看春暄,“但不是比你有天赋,只是······我的天赋发现得比较早。上大学那年我就遇见了他。”
华晚青家世好,父母也更经常陪在她身边,愿意陪着她尝试各种事物,在她五岁的时候发现了她在乐器上的天赋,早早开始栽培。
华晚青想了想,过去快二十年的事她有点记不清了,“他那个时候在当混混,他家里不好,很早出来打杂工。我遇见过他几次,觉得他不适合干那些活。后来我差点出车祸,是他救了我,一下子跑过来撞开我,他自己被撞出去很远。”
“我就请我爸爸资助他上学,他只在高中读了一年就考上了大学。上大学之后很有空,经常来找我。”
华晚青笑了笑,“当时我以为我们会幸福地在一起,但后来还是越走越远。”她握住春暄的手,又道:“那些事过去很久了,好像也不再那么伤心,就没有拒绝他三天两头来找我。”
“慢慢的,好像都会过去的。”
她曾经误会郑守常接受她争家产的叔叔的贿赂,从她这拿到害她爸爸死掉的资料。当时,华晚青不仅恨他,也恨自己。母亲很快因为接受不了丈夫去世而自杀,她赶去车祸现场,看见母亲的车撞在护栏上,那里没怎么有车经过,她的母亲当场身亡。华晚青抱着她的尸体悲痛欲绝,因此流产。
但其实郑守常拿到的是她叔叔的违法资料,从华晚青父亲那里拿到的。华晚青的叔叔放出烟雾弹,她爸爸在巨大的压力中旧病复发而身亡。郑守常则在雾中放出真弹,打了对手一个措不及防。
和华晚青私奔结婚、在华家公司干了一年升到不错职位的郑守常成了华氏的继承者。
两人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解释清楚误会,但第一个孩子的死亡像一根针一样永远扎在华晚青心里,她也再也无法接受她的孩子来到这样的一个世界上。两人也因为华晚青的父亲早早给她订好了未婚夫,承诺郑守常的把华晚青嫁给他的誓言根本不作数而常常大吵。
但是,郑守常依然不放手。
春暄只知道华晚青的第一个孩子没能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不清楚两人那么复杂的纠葛,就只是回握住她的手。
华晚青对春暄说:“不要像老师那么孤单,要好好地爱,要遇见相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