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壹佰壹拾伍』

第468章『壹佰壹拾伍』我怀中小人似是知悉这临别之痛，忽然无端号哭，泪簌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来，只觉双脚麻木，几乎不能立，急忙扶住榻沿，才稳住身形。待眼前眩晕褪去，脚上也缓过劲儿来，我又慢吞吞地抬起头，望了秦溯一眼。

他侧倒在地，长睫低垂，仿佛睡着了般。流转的日色在那清隽侧脸上投下淡影，显得格外安然。

我想起之前的承诺，既然答应了他，就不能食言，更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里。

怀中素问仍号哭不止，我只觉有些头疼，于是先将她放在榻上。然后弯下腰，连拖带拽地将秦溯从地上扯起，向外拉去。

我心头空空一片，就连自己也不知要将人拉到哪里。也许是惦记重七，竟不知不觉把将人拖到后院来。

还记得第一次误入此地，我偶遇重七，从他口中得知自己与秦洄的过往。不久之前，我第二次破门而入，将措手不及的素问拎个正着，一路往前院提去。

如此，这应该是我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了。门板还保持着上次离去时半掩的样子，一股熟悉而阴重的冷气正自其中源源溢出。

我推门而入，先安顿好秦溯，再抬起头来，茫然四顾。方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无暇打量房间布置。现下才觉得这里给人的感觉，和那扑面而来的寒气截然不同——绿纱窗、黄垂幔，乍然一下，仿佛进了姑娘的闺房。

房中摆着一张由玄冰打造的床榻，透过凛然四溢的寒雾，依稀可见帐中两道影并肩而卧，一动不动。

我觉得胸口发闷，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慢慢伸出手去，将那遮挡视线的垂帘猛然掀开。入目却见……一女子、一骷髅，皆着红衣，相拥而眠。她面白如雪，他骨明如玉，两人相握的双手十指紧扣，再也无人能将他们分开了。

我被这一幕所震，怔忪间收了手，软帐重新垂落，遮住了榻上两人。

我却后退两步，摇摇晃晃地扶住一旁妆台，慢慢蹲下身子，忽然莫名大笑起来。

周围静得很，静到只能听见我声嘶力竭的笑声，直到声音沙哑，最后渐渐变成一种撕心裂肺的干声嚎啕。

我气息急促，筋疲力尽。忽然内息翻涌，浑身痉挛，低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强压下喉间腥甜，苍凉地勾起唇角……

笑重七，也笑自己。

—————美人有泪—————

过了许久，我又恢复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挨地向前院走去。

不觉间，日色将尽，但见半天暮影西斜，晚霞烂漫，使得整个聚雾阁也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华。

待回到屋内，临走时那个涕泪涟涟的小家伙也不哭了，将自己团成一个软绵绵的肉球，在床褥上骨碌碌地滚来滚去，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玩儿得好不开心。

我目光一转，却见秦洄早已经醒来，正斜倚在榻边，望着滚来滚去的素问出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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