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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闲话风波起

酒楼闲话风波起

自那日沈府门前被沈歌祈用最冰冷决绝的话语拒之门外后,萧承仿佛真的从沈歌祈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玄镜司的监视变得若有似无,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无处不在。京城似乎陷入了一种暴风雨过后、略显压抑的平静之中。

但沈歌祈深知,这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柳家此次虽未伤筋动骨,但圣心已失,颜面扫地,以柳云汐那般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而萧承……他那日眼中深可见骨的痛苦与绝望并非作假,但以他的偏执和掌控欲,也绝不会真正放手。暂时的沉寂,或许只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她必须利用这难得的间隙,更快地壮大自己,织就更密的情报网,寻找更稳固的盟友,以及……继续挖掘当年沈家冤案的线索。那支母亲的鸾鸟步摇如同一个烙印,时刻提醒着她肩头的血海深仇。

这日,沈歌祈约了一位与北疆有药材往来、在太医院有些门路的客商,在京城颇为有名的“百味楼”雅间用午膳,意在打听宫内近来动向,尤其是关于那位可能提供当年旧案线索的失宠老妃的消息。

生意谈得颇为顺利,送走客商后,沈歌祈并未立刻离开。她独自坐在雅间里,凭窗远眺,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思索着下一步计划。百味楼是京城消息集散地之一,三教九流汇聚,或许能听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风声。

她唤来小二,添了一壶清茶,几样点心,看似悠闲地品着,实则耳听八方,留意着隔壁雅间乃至大堂传来的隐约人声。

起初,无非是些生意往来、官场升迁、家长里短的寻常议论。然而,渐渐地,一些夹杂着“沈氏”、“萧指挥使”、“谢御史”字眼的零碎话语,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出,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凝神细听。

声音来自隔壁的雅间,似乎是几个颇有身份的商贾和一位看似消息灵通的闲散文人正在饮酒闲聊。酒过三巡,嗓门也不自觉大了些。

“……要说这京城最近的新鲜事,还得是那位从北边回来的沈娘子啊!”一个略带醉意的声音响起,“啧啧,真是了不得!一个女流之辈,竟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漕运衙门和柳尚书家都敢硬碰硬,还让她碰赢了!了不得!”

“何止啊!”另一人接口,语气带着几分暧昧和神秘,“我听说啊,这位沈娘子,可不光是生意做得厉害!那模样,据说也是万里挑一,艳光四射!不然,怎么能把咱们那位眼高于顶的萧指挥使,迷得神魂颠倒,三番五次地往人府上跑?甚至不惜为了她,硬扛着柳家的压力?”

沈歌祈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冷了下来。

“嘿,你这都是老黄历了!”又一个声音加入,压低了嗓音,却更显八卦,“最新消息!听说前几日,萧指挥使亲自上门,结果吃了闭门羹!被那沈娘子毫不客气地撵出来了!啧啧,真是半点情面不留啊!”

“不能吧?萧大人那般人物,权势滔天,又生得那般模样,多少高门贵女求都求不来,她一个商贾之女,竟如此不识擡举?”“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欲擒故纵!手段高明着呢!说不定啊,是嫌萧大人给的筹码不够?”“我看未必……我倒是听说另一桩趣闻。”那个闲散文人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带着一种掌握了独家秘辛的得意,“你们可知,为何那冷面阎罗谢御史,近日也频频关注那沈氏商号?”

“哦?还有谢御史的事?快说说!”“听说啊,谢御史查案时与那沈娘子有过几次接触,对其……颇为欣赏呢!甚至不惜为了她,在都察院里驳回了好几份弹劾沈氏行事的折子!你们想啊,谢珩那是什么人?六亲不认,铁面无私!竟会为一商贾女子破例?这里头……嘿嘿,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这话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让隔壁炸开了锅!“天哪!竟有此事?!”“这沈娘子……真是好手段!竟能周旋于萧指挥使和谢御史之间?这两位可是朝中出了名的死对头啊!”“莫非她是想……脚踏两条船?左右逢源?”“啧啧,红颜祸水,真是红颜祸水啊!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功夫……”“我看啊,说不定她回京的根本目的就不是做生意!而是凭着美色,在这两位之间挑拨离间,搅弄风云,好为她沈家当年之事复仇?”“嘘!小声点!这话可不敢乱说!不要命了!”

流言越传越是离谱,越来越不堪入耳。从她凭借美色蛊惑萧承,到与谢珩有私情,再到她回京的根本目的是复仇,甚至隐晦地暗示她可能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各种离奇香艳、阴谋论调甚嚣尘上。

沈歌祈坐在雅间内,面色平静无波,唯有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泄露了她内心的冰冷怒火。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这背后若没有推手,她沈歌祈的名字倒过来写!这些流言蜚语,恶毒阴损,不仅玷污她的名誉,更意图离间她与可能存在的盟友(谢珩),甚至将她回京复仇的意图暴露于天下,其心可诛!

是柳云汐?她最擅长这种背后诋毁、操纵舆论的阴私手段。还是……萧承?他因爱生恨,故意散播流言来报复她的拒绝?或者想用这种方式将她逼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从而不得不回头求他?

都有可能。

愤怒之后,一种极致的冷静迅速席卷了她。

她缓缓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想用流言来击垮我?那就看看,最终这流言会反噬谁!

她非但不会因此退缩,反而要好好利用这把“刀”!

“流言是淬了毒的匕首,能伤人,亦能为己开路。关键在于,握柄在谁之手。”

沈歌祈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神色如常地走出雅间,下楼,结账。经过大堂时,那些议论声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骤然低了下去,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她恍若未觉,目不斜视,姿态优雅而从容地走出了百味楼,仿佛那些污言秽语与她毫无关系。

回到沈府书房,她立刻召来沈忠。

“立刻去查,百味楼隔壁雅间那几人的身份背景,尤其是那个看似主导话题的闲散文人,查清他与柳家,或者其他可能对我们有敌意的势力有无关联。”沈歌祈语气冰冷地吩咐。

“是!”沈忠领命,又道:“东家,那些混账话您别往心里去!属下这就去撕了他们的嘴!”

“不必。”沈歌祈擡手阻止,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堵是堵不住的。而且,为何要堵?”

沈忠一愣。

“他们不是说我是祸水,说我周旋于萧承与谢珩之间,说我意图复仇吗?”沈歌祈冷笑,“那便让他们说去。不仅要说,还要说得更厉害,更离谱些才好。”

沈忠彻底懵了:“东家,这……这是为何?”

“真相往往藏在最荒谬的传言背后,而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沈歌祈淡淡道,“他们想用流言把我塑造成一个依靠美色、搅弄风云的复仇妖女?好啊。那我就帮他们一把。”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眼中锐光毕露:“你立刻去找几个靠得住、嘴皮子最利索的乞儿和市井混混,给他们些银钱,让他们如此这般去散播……”

她压低声音,对沈忠细细吩咐了一番。

沈忠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最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东家,这……这未免也太……大胆了!这要是传出去……”

“就是要它传出去!”沈歌祈斩钉截铁,“而且要传得越快越广越好!不仅要让市井小民议论,还要让那些达官显贵、甚至宫里头都听到!”

她的计划极其大胆,甚至堪称冒险——她不仅要坐实那些关于她“周旋于萧谢之间”、“意图复仇”的流言,还要在此基础上,主动添加更惊人、更离谱的细节!

比如,她会让人散播:萧指挥使之所以对沈娘子如此痴迷,甚至不惜与柳家翻脸,是因为沈娘子手中掌握着某个关于萧家(乃至其他更高门第)的重大把柄或秘密!再比如,谢御史之所以破例维护沈娘子,并非因为私情,而是因为沈娘子手中握有能扳倒朝中某位巨贪(影射柳家)的关键证据,两人实则是秘密盟友!甚至还可以暗示,沈娘子回京复仇,背后可能有北疆某位大人物的支持,她带来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一支隐藏在暗处的、精锐的力量!

这些经过“加工”的流言,半真半假,虚实结合,既迎合了市井对权贵秘辛、桃色绯闻的猎奇心理,又裹挟了朝堂斗争、边关势力等敏感信息,其爆炸性和传播速度,将远超之前那些低级的诋毁!

“当水被彻底搅浑,摸鱼的人才会慌不择路。”沈歌祈眼中冷光闪烁,“柳云汐想用流言把我逼到墙角?我就把这场火彻底烧起来,烧得越大越好!看看最终,是谁先被这燎原之火灼伤!”

“这些惊世骇俗的流言一旦传开,必然会引起朝野震动,各方猜忌!”沈歌祈继续分析,“首先,萧承和谢珩必然会成为焦点。以萧承的性子,他绝不容忍被人如此议论揣测,尤其还可能涉及萧家秘辛,他必定会全力追查流言源头,这反而能帮我们找出背后黑手!而谢珩,他那般注重清誉和原则,被卷入这种桃色和政治阴谋的流言中,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其次,那些被影射的‘朝中巨贪’、‘高门秘辛’,都会人人自危,主动去探查流言来源,这潭水会被彻底搅浑!柳家本想躲在暗处放冷箭,现在我就要把他们也拖下水,让他们尝尝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滋味!”

“最后,”沈歌祈唇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这些流言听起来荒谬,但‘手握把柄’、‘拥有证据’、‘背后有北疆势力’这些说辞,反而能为我提供一层无形的保护。会让那些想动我的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手。同时,也能迷惑真正的敌人,让他们无法判断我的真实底牌和意图。”

沈忠听完,已是心悦诚服,背后却惊出一身冷汗。东家这一招,真是兵行险着,剑走偏锋!看似引火烧身,实则祸水东引,搅乱全局,于乱中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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