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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论功过

尘埃落定论功过

皇帝的金口玉言,如同最终的法槌落下,为这场席卷京城、震动宫闱的巨大风波,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旨意以最快的速度明发天下,公告的内容几乎完全采用了沈歌祈那番“惊世骇俗”的建议:

英勇圣明的陛下早已洞察奸佞(指李崇等)与前朝余孽/境外势力(模糊处理)的阴谋,布下天罗地网。忠心耿耿的萧指挥使虽身负重伤,仍于病榻运筹帷幄,与刚正不阿的谢御史里应外合,率领忠勇将士浴血奋战,最终粉碎阴谋,护驾成功,保大周江山社稷安然无恙!

一时间,舆论哗然,却又迅速被引导。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百姓们谈论的不再是宫廷惊变的恐怖,而是陛下如何英明,萧大人如何忠勇,谢御史如何刚直,仿佛一场潜在的灾难瞬间扭转成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忠君赞歌。至于真相如何,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山稳固,生活照旧。

随之而来的封赏,更是引人瞩目。

谢珩擢升左都御史,执掌督察院,权势更上一层楼。他依旧是那副散漫冷清的样子,对于升迁似乎并无太多喜悦,只是办案弹劾起来,更加不留情面,让朝中官员愈发忌惮。

而对萧承和沈歌祈的赏赐,则充满了帝王心术的微妙平衡。

加封太子太保,是极高的荣衔,地位尊崇,却无实权。赐丹书铁券,可免死罪,是莫大的恩宠和保障,但也是一种无形的警示——朕能赐你,亦能…。赏金千两,是实实在在的实惠,彰显天恩浩荡。最重要的,是那一道赐婚圣旨。这无疑是对他们关系最正式的承认和最牢固的捆绑,给了沈歌祈名正言顺的身份,也给了萧承一个“圆满”的交代。

然而,“待大婚之后,官复原职”这个前提,以及皇帝并未立刻将玄镜司的权力完全交还(仍由萧承心腹代理),都显露出深深的忌惮和制衡。皇帝需要萧承的能力和忠诚来维持朝局稳定,尤其是清理掉李崇朋党后的真空,但又绝不希望看到一个完全恢复、甚至因这场功劳而权势更盛的“笑面虎”指挥使。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这就是帝王之道。

萧承和沈歌祈跪接圣旨时,心中清明如镜。他们叩谢皇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恭顺,仿佛完全沉浸在浩荡天恩和即将缔结连理的喜悦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萧承的伤势在名正言顺的御医和无数珍贵药材的调理下,恢复速度加快。虽然武功恢复艰难,内力十不存一,但日常行动已与常人无异,只是脸色依旧比常人苍白些,需要避免劳累。他开始逐步接手一些玄镜司的核心事务,但大多是通过心腹传达指令,本人依旧深居简出,低调异常。

沈歌祈则忙碌起来。一方面要照顾萧承的身体,另一方面,“准指挥使夫人”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开始学习应对各种宫廷礼仪、人情往来。那些曾经对她不屑一顾或暗中嘲讽的高门女眷,如今纷纷递来帖子,言语间充满了试探和奉承。沈歌祈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该冷淡时冷淡,该应酬时应酬,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轻易得罪,将分寸拿捏得极好。同时,她北疆的生意也通过可靠手下重新理顺,柳李倒台后,再无明面上的阻碍,反而因她如今的身份,更加畅通无阻。

这一日,谢珩过府探视——名义上是探视萧承伤势,实则是互通消息。

“李崇一案,三司会审已近尾声。”谢珩喝着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贪墨、结党、纵容亲属为恶,证据确凿,判了个斩立决,家产抄没,家人流放三千里。其党羽或斩或流或贬,清洗得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萧承,“你玄镜司里那几个跳得欢的,也一并清理了。”

萧承微微颔首:“有劳。”这场清洗,他们早已预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柳家呢?”沈歌祈问道。柳云汐“自焚”后,柳家异常沉默。

“柳尚书上了请罪折子,自陈教女无方,治家不严,请求辞官。”谢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陛下驳回了辞呈,但申饬了一番,罚俸三年,令其闭门思过。柳家…算是断尾求生,暂时蛰伏了。不过,经此一事,元气大伤,军中势力也被陛下趁机收回不少。”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昔日煊赫的柳李联盟,就此烟消云散,成了这场风波中最大的输家。

“北疆那边,阿勒坦传来消息,那些‘马匪’的幕后军官已被边军都督府拿下,不日将押解进京。边境恢复了平静。”沈歌祈补充道,这是她更关心的部分。

谢珩点头:“此事了结,边陲可安稳一阵。”他放下茶盏,看向萧承,语气难得地带了一丝认真,“你的伤…当真无法恢复了?”

萧承笑了笑,笑容有些淡:“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万幸。武功内力,强求不得。日后玄镜司的事,或许要多倚仗下面的人了。”他这话半真半假,内力恢复艰难是真,但他那颗善于谋划的脑子,却从未停止运转。

谢珩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却也懒得戳穿,转而道:“陛下虽赐婚,但对你疑虑未消。大婚之后,你官复原职,只怕一举一动,都会在陛下眼中放大数倍。往后行事,需更加谨慎。”

“我如今只是个需要夫人照顾的病秧子,还能如何?”萧承从善如流,甚至故意咳嗽了两声,惹得沈歌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递上温水。

谢珩被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腻歪得不行,起身拂袖:“走了。看着碍眼。”

送走谢珩,房间内安静下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了。”沈歌祈轻轻舒了口气,替萧承理了理衣襟。这些日子,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步步惊心,丝毫不敢放松。

萧承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暖而深邃:“辛苦你了。”若非她在最后关头那番惊世骇俗却又恰到好处的言论,局势未必能如此顺利扭转。

“彼此彼此。”沈歌祈回握他,眼神明亮,“往后,怕是还有的辛苦。”

皇帝的打压与制衡不会停止,朝中的明枪暗箭也不会消失,还有那隐藏在暗处、带走了柳云汐的未知势力…前方的路,并非坦途。

但此刻,尘埃暂时落定。

功过已有论定,虽然那并非全部真相。赏罚已然分明,虽然其中充满了算计。

他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赢得了名正言顺相守的身份,也赢得了…继续走下去的资格和力量。

“无妨。”萧承看着她,笑容清浅却真实,“一起。”

沈歌祈也笑了,笑容明媚而坚定:“好。”

窗外,夕阳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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