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喜欢
第17章喜欢
没等顾寒说些什么，裴琛便先一步迈开腿走到房门前，开门进去了。
他刚进门，电话铃又响起，手机的光亮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突兀。看着来电人，裴琛唇边的笑意慢慢淡下去。
但还是接起来。裴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哥。”
“嗯，有什么事吗？”裴琛没开灯，径直朝床沿走去，接着坐下了。
几秒后，对面才重新传来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哥，过几个月你回家吗？”
话刚问出口，好似猜到了接下来的话题，裴琛没再出声，裴轩更加忐忑。过了好一会，他才收到裴琛的回复：“我看看吧，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事的话就早点睡觉。”
“……哦，那哥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被挂断了。裴琛顺势直接倒在了床上，他伸展开手臂，放任自己在黑暗中放空。
他好像已经没有家了。
有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河里一块居无定所的浮木，短暂在不同的地方停留，不知道会飘去何处。想到这，他又自嘲地笑了笑，缺席了十多年，现在倒想起他来了，如果只是想挽救岌岌可危的父子情，何必呢……还有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每次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好像成了易碎品，弟弟的亲近讨好成了种施舍。而继母怜悯他，又害怕他，所以只好忽视他。这是他长大以后才明白的事实，所以他往后再也不会奢求爱了。
但隐隐作痛的心还是会有一丝期待，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心不再那么痛苦。
然后在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敲门声。因为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裴琛没有任何动静。
敲门声仍旧有规律地响，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最终裴琛只好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顾寒。
“有事吗，顾老师？”
“这些给你。”顾寒伸出了自己的手。
裴琛垂眸看了看，是各种各样不同口味的水果糖。他不久前看到过，在他们回来时光顾的那家便利店，但他那时心不在焉，没注意到顾寒居然买下了这包糖果。
此刻，这些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顾寒的手掌心。
像是怕他不明白，顾寒又加了句：“我听说吃糖心情会变好。”
糖纸五彩缤纷，看起来会很招小孩子的喜欢。望着顾寒手中的糖果，裴琛失笑，“顾老师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吗？”
就把你当小孩哄又怎么样，顾寒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偏了点头，小声嘟囔：“我本来就比你大几岁。”哄小孩真麻烦，顾寒这样想着，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你就说要不要吧。”
裴琛的不开心终于一扫而光，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顾寒不由分说地将糖果全塞进了裴琛的手中，然后同他告别。
门被关上，顾寒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久违的，裴琛感受到了自己胸口那颗不断跳动着的心，一下又一下的，缓慢而有力，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裴琛的“家”最终还是没回成，刚好撞上了台风天，列车停运。
在电话里，裴琛大概是心情不错，破天荒地客套了句“下次再聚”，最终他等来了句不咸不淡的“好”。
但裴琛并没有在意冷淡的回复，也没有将“下次再聚”放在心上。他们都心知肚明，下次大概就是没有下次。
此时，距离电影开拍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台风天停电，剧组停工，房间里开不了灯，他们只能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剧本。雨势渐小，顾寒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一会我们来对个戏吧。”说完他便擡起了头，无声地用眼神询问裴琛。
像是电影里的一小段慢动作，光影的流动在顾寒的脸上展现得恰如其分，它们在顾寒的脸上停留又依依不舍地抽离，最终在顾寒擡头的那一刻定格。裴琛突然不着边际地想起了某位导演曾经对顾寒的评价——天生属于大银幕。
但银幕里的顾寒远不及这一刻好看。那一刻的裴琛这样想。
他终于明白了最近困扰了他许久的一件事情。
他终于发现，他为什么会爱上这座天气阴晴不定、春天潮湿、夏天炎热的沿海小城市。
因为某个人。
他第一次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曾经有人用“就像是胃里有一千只蝴蝶”来形容这种感觉。裴琛不知道自己胃里有没有这么多蝴蝶。但他知道顾寒就是他心口的一只蝴蝶，他的一举一动都像蝴蝶振翅，时时刻刻牵动着自己的心。
太紧张了，紧张到心跳声早已盖过了雨声。
黑暗中，烛火在晃动，影子打在剧本上，像一部沉默的黑白电影。裴琛望着他的背影，名字在下一秒脱口而出，顾寒闻声回头，缓缓靠近的身影将最后一丝光亮遮蔽。
吻上去的一瞬间，裴琛看见的是顾寒脸上转瞬即逝的惊讶，那一刻，他的心缓慢抽动了一下，有点疼，他苦笑，打算离开。但是在下一秒，顾寒就闭上眼睛，仰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他睫毛微微颤动，却在裴琛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蝴蝶穿越风浪，终于在裴琛的心口停栖。
又是在某一天，拍摄进度已经进行了一大半，裴琛迎来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日。
一堆人围在精致的大蛋糕旁，唱着生日歌，顾寒恰好坐在他的对面，正带着笑望向他，烛光柔和了他的脸，一瞬间，好像所有人都褪去了颜色，周围的纷纷扰扰此刻都与他无关，只有顾寒一人依旧鲜活。裴琛心念一动，闭上眼许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许了什么愿望？”在一切结束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寒这样问他。
裴琛垂眸看怀中被精心组合过的花束，这些花被刚采摘下来不久，现在还是鲜艳美丽的模样。
心中一动，他难得孩子气地说：“愿望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
顾寒勉强止住笑意，像哄小孩一样柔声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实现。”
太犯规了吧，裴琛想，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你也可以实现吗？
于是他停下脚步，满怀期待地问：“我可以吻你吗？”
我可以吻你吗，一个很简单的要求，我又怎么会不答应呢，顾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