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树皮饼
构树在村里不受欢迎，生长快，叶片又大，又长不成材，砍来做柴烧都不好用，见到秋采萍带着三个小豆丁在砍构树，村里人都在嘀咕：真可怜，连柴火都不认识，在这里砍这些杂树条！
构树枝条细小，做柴火不经烧，但也能烧不是？虽然大家都笑话她，也没人去提醒，只有德叔看到说了句：
“你要砍柴去山上松林子里，有好多枯枝掉地上，地上的松须也可以用竹扒扒一些回来。”
秋采萍笑了笑：“我就看这里近，林子太远我背不动，就在这砍一些算了。”
母子几个，砍了几天的构树，估摸着做样品是足够了，这才罢手。
除了构树，秋采萍又加了些苎麻和稻草，这些可以增加韧性，增加吸水性，苎麻家里种得有一小块，村子里做布鞋缝补衣物，都用的麻线。
水缸够大，满满泡了一大缸。
这天快中午时，县里来了四五个人，由里长带着，来到族长家，在白弯村，族长也是村长。
征兵的来了！
族长带着他们，挨家挨户登记核实，愿意出银子的，当场交钱，没有银子的，登记从军人员名字年龄，三天之内自己去县衙报到。
一行人也到了秋采萍家，一进门，那个泡着构树皮的大水缸特别醒目，味道还有点大，族长皱了皱眉头：这婆娘家这么困难吗？需要泡树皮来吃？
“这家男人前些日子修屋顶摔死了，家里两个男孩还年幼。”族长介绍她家的情况。
永安永宁一看就连十岁都没有，男人死了，家里穷得要泡树皮吃，房间里面味道冲鼻，没有油水可捞，几人稍稍登记了一下之后就走了。
秋采萍有点尴尬，那水缸确实有点味，不过她们习惯了，反正也没毒，又搬不动，就没管它，不想把公差都熏走了。
村子里被征走了二十三人，其他没出人的，也都元气大伤，村里一片愁云惨淡！只有几个寡妇家没事，其中唯一够征兵年龄的北菊嫂家儿子都死了。
秋采萍一家子又开始刮树皮，大大小小齐上阵，刮得嗦嗦响，一边刮，一边比赛看谁刮得多，小鱼儿是裁判，一会跑到这个面前说刮得多，一会跑到那个面前说刮得好，欢快得像条摇尾巴的小狗。
刮好的白皮又泡了起来，秋采萍还要做个正规一些的捞网。
做成品厕纸，就需要定型，每张都一样大小，她需要做个木框，把粗麻布固定在框内，这活她干不来，想了想，平时德叔也能做一些小玩艺，也不需要精制，请他帮忙做个框。
正好豆芽也长起来了，她拿小半篮豆芽，用件旧衣服盖住，来到德婶家。
德婶家才出了十两银子，一家子心疼得在那抹泪，德婶见到她来，嘴一咧想扯个笑容出来，却变成了呜呜的哭声！
秋采萍也不废话，拿开旧衣服，把豆芽端到他们面前:“叔，婶，我有个赚银子的法子，你们愿意一起吗？”
这话成功止住了一屋子人的眼泪与哭泣。
看着这鲜嫩的豆芽，一家人面面相觑，这是黄豆苗芽？怎么这么白嫩？冬天怎么会长出豆芽？
“叔，婶，你们说这个拿去县城卖，有人要不？”
德叔眼前一亮，这个要是好吃的话，那还真有人尝鲜。
“来，把这个炒来尝下，很好吃的，我们家吃好几天了，孩子们都爱吃。”
德婶大媳妇拿去炒，秋采萍继续说着:“这个要县城才卖得量大，而且只能赚开头那茬，我是想去县城租房子住几天，赚一波就回来，我一个人做不到，要找个合伙的，成本利润对半开，叔你愿意吗？”
黄豆便宜，和糙谷一样价，四文一升，这一升得长多少豆芽出来啊，就算卖一文一斤都有得赚！
德叔咳了一声:“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要不，我们只拿点工钱就行？”
秋采萍以为他是怕亏本：“叔，这个不会亏的，要不这样，亏了的算我的，赚了之后再对半分？”
“我不是这意思，你想的法子，我家分走一半对你不公平！”
“叔，我只有一个人，干不多少活，还要靠你们干活，黄豆也要你们先出一些，回头挣着银子才能结算，我并不吃亏！”
扯了半天，豆芽炒了上来一吃，个个惊喜，这玩意从来没人这样弄来吃，味道还真不错！
一家子正在发愁银子的事，这立马蹦出一个挣银子的生意，那是个个激动，不管能赚多少，总归比在家里哭天抢地要好，农闲时候，找份零工都找不到，而地里的出产，更是卖上一文都难，当下两家人细细商量好。
德婶家还有三十来斤黄豆，他们决定再收购一些，由德叔出面，先赊欠着，凑够两百斤带到县城去，然后再去县城租房子现做，安安宁宁他们兄妹，到时寄养在德婶家几天，晚上德婶去她家住，鸡也拜托德婶照看着。
至于竹筛这些工具，家里有的就带上，没有的还要去买。
德叔帮秋采萍做了那个捞网，之后两家人各行其事，德叔去赊购黄豆，对外只说想做豆腐生意。
豆腐生意也是有人做的，在家里做好挑到镇子上去卖，卖不完还要到各村去转悠，愿意花钱买的人不多，并不好做，再加上磨豆腐是个累人的活，俗话说：人生有三苦，打铁拉船磨豆腐，做豆腐实在太辛苦！
但这个时候，家家都要绝望，经德叔一提醒，还真有几家打算做豆腐卖！
秋采萍还做她的纸。
树皮蒸煮过后又泡了三天，挑到碓房，碓房一向是加工粮食用的，先入为主，这下全村人都在传说她家拿树皮做吃食！
“秋氏，这树皮吃多了不好，小孩子吃了不消食，你家上次不是买了几袋粮食回来吗？这么快就吃完了？”
秋采萍还真不好解释，只好含糊道：“也不常吃，偶尔吃上一两回！换换口味！”
这次的树皮多，舂了两天才舂完，秋采萍累得腰酸背痛，腿都抬不起来，没有男人，事事要亲力亲为，还真的不方便！
有好多人过来看稀奇，个个都要来劝说两句：“这树皮不消食，不能给孩子吃！”
大家都认为这秋氏是发疯癫了，把树皮捣碎，这是要做树皮糕还是要做树皮饼？
张大娣听说，还特意跑到碓房来看热闹，看到秋采萍累得像条狗一样，不由得幸灾乐祸：“这闹的哪一出啊？怎么能树皮都吃上了不是讹了二两银子吗？这么快花完了？”
秋采萍懒得理她，这活是真累，不是一般地累，她无比怀念之前那些电动机器，一按开关，顿顿顿就磨完了，方便又快速，要不，来个水力推动的也好啊，可是她不懂，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