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送上门来
队伍进了澄州之后,陆砚也没急着先去世家要钱,而是先把一车厢的银子换了银票,带着一车金银,实在拖累行伍的速度。不过用惯了现银,总觉得这银票用起来不是那么踏实了。
澄州的位置在整个岚晋都算得上是风水宝地,沿途有流经东齐的天然大河,也有修自洛安起始的运河经过,每年在这里运送的粮食少说占了整个岚晋的十之二三,所以澄州人也有自己的傲气,他们往往看不起一些从其他地方来的人,也就是对岚晋国都洛安的人还能看上几分。澄州所占的面积也大,人员也是鱼龙混杂,却在司马氏一族的管理下变得井井有条,更何况如今的司马与往日的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进了澄州地界才感觉热闹繁华起来,澄州民风要比洛安还开放,从街上女子穿着上就可以看出,清一色的薄纱裙,有的会围着透纱的围肩,但依旧能看出白亮的肌肤与高挑的身姿。夜晚的夜市也繁荣,灯火通明,若是从上往下看,那就能看出橘色映成一片。
陆砚这一行人的粗麻布衣显得是那般格格不入,但好在俊朗的容貌仍是会吸引一些待字闺中的女子多看他几眼,他也乐得往回抛几个媚眼,逗得那群姑娘掩面轻笑。其实腿上被裴烟黛不知道踢了多少下。
晚间陆砚一边和王睨蒙逛夜市,一边讨论武学心得。随着陆砚在武学的路上走的越远,他对王氏一族的武学天赋越是佩服,虽然话语上对王睨蒙依旧是一副嘲讽的语气,但在心中却很佩服。
陆砚递给了王睨蒙一个新的刀鞘,上次的战斗里王睨蒙的刀鞘坏掉了,这是他自己砍树制成的,虽然比不上之前的华美,但多了几分心意。为了衬托出刀鞘的贵重,陆砚在上面镶了几块翡翠,还有一些黄金,搭配起来那叫个丑。
王睨蒙看了看,把原本自己制成的刀鞘扔掉,换上了陆砚做的,虽然他也觉得很丑,但嘴角还是止不住上扬。
“我看你最近势头正好,估计等回去不久,入人品甲等不是什么难事。”王睨蒙想着陆砚当时在聚义山上的出招觉得越发老练。
“还差的远,我是真的感受到了入了武品与没入武品之间的实力差距。我感觉每个品级之内的甲乙丙三等其实只要靠着勤劳与实战就可以提升,而真正悬殊的是品级之间的跨越。李浅在地品甲等停留了数十年,依旧没有跨过天品门槛,由此可知这到底有多难。”
王睨蒙折掉树上的一片绿叶,夹在两指之间,上身不动,只是小臂发力,将树叶飞出。而后又伸出手掌一探,使用内力又把树叶吸了回来。这招式看起来简单,但对内力的应用实在太过精妙,能把本是顺流而下的一股内力分成多段,再同时控制这不同数量的内力来催动树叶的来去。这可是光有浑厚的内力可办不到的。
陆砚也学着摘了一片来试着,可将树叶飞出他可以做到,但收回却有心无力。
“这是对内力的具体应用,其实我这也不算什么,我爹能控制着满街的落叶形成一棵树,一颗用内力形成躯干的树。传说还有人能用内力来改变风向,甚至说可以控制每一缕清风的走向。”王睨蒙抓了一把沙子,将掌心朝上,这些沙子也随风而舞,极有规律。
“品级之间的晋升确实不容易,单有实力还不够,还需要对心性的磨砺才能一举跨过阶层。你知道为何君泽比我实力强,但我却不气馁吗?因为我比他跨越品级要快得多,他从人品到地品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而我只用了不到一年。但是他在品级内的提高极快,我赶不上他。”
陆砚点头,自己其实在武学上算不得有天赋,能够进入武品多亏陆纸的内力馈赠,而后天的进阶也非常的慢,至少在自己看来,从人品乙等到甲等的路上,自己是半步也没有跨出,甚至说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王睨蒙终于有可以耀武扬威的地方,正想安慰陆砚不要和他还有君泽这种几十年才出几个的武学天才相比时,却发现陆砚早就跑到一旁的店铺买了一捧炒栗子。
板栗甜腻,味道也香,陆砚嫌弃会粘的满手糖。裴烟黛就给他拨出板栗,放在纸包里,剥了几颗就递给陆砚,陆砚也抽出纱巾递给裴烟黛让她擦手,这场景看得王睨蒙是一阵艳羡。
王睨蒙没好气的抓了一把净觉和尚买的一钵五香瓜子,扯开步子向前走,把老和尚给心疼的不行,而杨粲冰见了,抓了一把瓜子后,也立马小跑跟上,不愿意和王睨蒙拉开距离。
这场景看得汤连是一阵失笑,他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他带着的这些少年少女做他的儿辈都是足够的,只可惜他并没有子女,也就把陆砚当成自己的孩子。
“汤叔,我一直有个疑问。明明江南帮的老巢是在徐州,为何劫掠咱们的货物不在东齐的徐州下手,而是在岚晋境内的澄州?”陆砚目不斜视,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声对汤连说道。
汤连也没有看陆砚,而是好像看着街边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回道:“这也不难解释,虽然徐州不在岚晋的地界上,但陆家的势力在徐州也不容小觑,毕竟咱们主要的商业活动都是通过徐州进行的。”
陆砚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为何江南帮不在水路上劫,而在陆路上劫呢?”
“我对这一点也十分疑惑,岚晋处于中原地界,咱们陆家擅长陆战,水战其实远不如生活在临海的东齐人士。”
陆砚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汤连的话点醒了他。这江南帮有可能也不擅长水战,因为他们可能并不是东齐传统的帮派,而是由生活在东齐的岚晋人组成的。
随之陆砚将脑中的思路缕成一条线——江南帮的背后是岚晋李家,李家的背后是十大高手花红。那这花红又究竟是谁?他的背后还有没有人?
于是立即问道:“汤叔,你对江南帮了解多少?”
“我出发前特地查看了江南帮的情报。他们名声在外的时间大概是五六年前,定位也比较明确,就是靠贩卖私盐为生,有时会劫货,劫的大多数也是盐。跟咱们岚晋的往来甚少,公子你也知道,很多盐帮背后都有些大族的支撑,但江南帮好像从来没有。就是我行我素,靠着心狠手辣站稳脚跟。”
不对,按照汤连所说的话,这江南帮与李家并没有什么关系,要是真有关系的话,也只是单纯的买家。而陆砚从李浅吞下的纸条上得到的信息是——江南出货日,海燕尽归时。按照陆砚的理解海燕指的就是李浅,李沿,李池,李测这四个人。所以他们之间肯定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是陆家情报机构没有掌握的。
难道说江南帮和李家是平级关系,都是花红手下?这倒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具体的关系还要等到了徐州去探查一下才能明白。
现在的线索太乱太杂,而且有一点至关重要,就是花红是谁没人知道,陆砚怕这人突然就冒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见陆砚皱起眉头,裴烟黛说道:“其实有一种可能,李家与江南帮确实是平级,但是二者并不是合作关系。甚至说是内部不和的,当初在树林里死的,极有可能是江南帮的人。”
这和陆砚的想法不谋而合,二者皆是花红的组织。那花红的身份其实范围就缩小了许多,但陆砚实在是不知道陆家的敌人中,有哪位是这等高手。
既然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这是陆砚的习性,其实从一开始的一点点踪迹到现在的已经能连成一片的线索已经很不容易。
“明日你在客栈等着我就好,不必和我一起去讨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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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世家果然是面和心不和,各自都打了自己的小算盘。这一大早,赵家的家主赵属就拉了几车的奇珍异宝去了陆砚的下榻客栈。其实他一开始就是三家之中最有主意,想得最明白的那个,打一开始就没有去求司马绛出手,他对司马绛这只千年的王八可是特别了解,手伸的极长,整个澄州的事务,甭管是不是司马家的职务之内的,都要横插一手,他可是兼任着监察职能的,可是管屁用?
他也明白,当年的事归根结底是他们理亏,谁让孩子们把陆纸给推水里了呢?但是要算起来,还是他们的损失更重,陆家也没必要非要追着不放。只要肯低下头给陆砚装个孙子,这件事就能迎刃而解。
陆砚老早就吩咐了汤连在门口候着,只是他和王睨蒙打赌输了,他赌会亲自上门的是隋家,而王睨蒙赌的是赵家。
汤连领赵属去了客栈的小院子,这里早就备好了阵仗,一路上都有穿着枣红色衣衫的陆家侍从提着刀站在两侧,好不威风!赵属看到这架势也是庆幸自己的识时务,这要是硬拼起来,自己可占不了什么便宜,虽说那几车奇珍异宝让他狠狠的出了血,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几年就能赚回来。
陆砚和王睨蒙坐在石桌旁正在把酒言欢,赵属看了半天也没敢落座。
“快落座啊,赵公。”陆砚笑着给赵属面前的辈子斟上酒。
“好,好。”赵属落座却没敢喝酒,他怕这酒里有毒。
陆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我前日就想,哪家先上门,我就请哪家尝一尝我陆家酒坊的西凤酒,现在看来赵公真是懂我啊,也只有赵公有这个口福了。”
赵属苦笑两声,但是心中石头也落了地,将面前的酒也喝掉了。陆砚也算得上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历来算数。
“我这一趟匆忙,还有许多公事要办,赵公亲自上门,陆砚看到你身体硬朗,面色红润,也就不去赵府叨扰了,不过其余两家嘛,还得去看看他们最近过的怎么样,还健不健康。”陆砚看着赵属的眼,晃着酒杯,皮笑肉不笑说道。
这话威胁的意味就很足了,陆砚其实也有心让这赵属把他这番话转告给其他两家,赵属给他拉了两车的白银一车的古玩字画,那其他两家就只能比这更多。
“老夫这些年也总是想着陆公子,对当年的事也追悔莫及。”赵属还想试探试探陆砚的口风。
“诶,当年的事与你赵公有什么关系?赵公如今是何官何职啊?”
这下赵属可是彻底放心了,语气也放松了许多,说道:“老夫现任澄州通判,掌管些粮运,水利的事项。”
“我如今负责陆家一些买卖,澄州可是必经之路,以后还要多仰仗赵公了。”陆砚也没想到如今赵属任这实权官职,这通判虽说品级不高,但是却管着民生这些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