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闹法得分
司马家的女儿被匪徒劫走,而后又被陆家幼子救了送回来。这消息可谓是如瘟疫般在澄州传了出来。
而还有一条消息则是令那群一直盘踞在澄州的地头蛇们有些胆战心惊——这陆家小爷跟司马镶玉说他去办完事就来澄州。
当年世子陆笔带着一万陆家精骑来时的场景至今让他们难以忘却。那天的气候也是极其的应景,黑压压的一片,铁蹄踏在地上的声音整齐划一,一万骑全部骑着黑马,穿着黑甲,进入澄州地界前就传来了陆笔的消息——只杀府外人。
连着几日的阴雨连绵把整个澄州往日的恢弘衬得是如此的悲凉,但老百姓却是十分欢喜,他们的喜乐与粮食挂钩,粮食的好坏又与雨水相连,雨下的大,他们的心也就放得宽。
有些不信邪的世家依旧是我行我素,可被陆家铁骑撞见,就被硬生生的踏死在了马蹄之下。全城人心惶惶,都在想着陆家铁骑何时才会撤离。有些人家的米面粮食吃完也没办法去买,只能期许着铁骑赶快离开。
有人传了飞鸽给司马家,让他们派兵来镇压,可司马家也是一言不发,全当没有看见。他们自己都不敢出府,还帮助别人?这一万边境铁骑又怎么是驻守在澄州的兵可以镇压的?
也有人家装成普通百姓想出门买粮,可是却发现无论是大小世族的门口都有铁骑驻守。雨水落在他们手中的长矛上激起点点水花,他们黑色的盔甲被雨水打的滴滴作响,这场景怎么能叫人不心慌?
铁骑在城中驻守了十日,期间未欺负过任何一名百姓,所过之处皆是完好如初,而且将这群往日清高的官宦吓了个够呛,最后在百姓口中反而口碑极好。
今日这事件的主角要来澄州了,怎么能叫他们不慌张?要知道这小子最是嫉恶如仇,当年在书院砍了七个人,有两个当场毙命,还有两个一辈子也下不了床,剩下的三个都落了终身的残疾。
而事件牵扯的世族也是甚广,宋,隋,赵三家是牵扯世族里势力最大的,他们的当家人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州牧府,去和司马家老太爷司马绛讨论对策。
“司马公,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若是放纵陆砚在澄州大闹一场,我们的损失事小,丢了司马氏的脸面事大。”说这话的就是宋不松的父亲宋芒。
其他几个世族的人也点头赞同。
司马绛不疾不徐的让丫鬟给他们斟上茶,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之前收到京中的消息,这次陆砚是有公事才途径澄州的,你们不必如此紧张,再者而言,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陆家人向来大气,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的。我要是刻意布防,岂不是给陆砚一种我们不欢迎他的感觉,这更不好。”
司马绛心中冷笑着,他家与陆家已经结了秦晋之好,亲事还是他亲自点下来的,而且陆砚还把司马镶玉给自己送了回来,也是一副交好的架势。这已经是给了他们很大的脸面,他要是不借坡下驴,实在显得太不识抬举。
当年的事他家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却放任了那群世家去杀陆砚,有不作为的嫌疑。陆笔带人来时也确实没给他们面子,但是也足够一笔勾销了。至于别人的恩怨情仇与他家有何干系?
今日陆砚不说是杀几个人,哪怕是要屠了这几个世家,他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帮着善后,毕竟日后他司马家与陆家也算得上是同气连枝,而且他家的气量也会被钦佩。区区面子可不值什么钱,当年陆笔没给他们面子,可他司马氏不还是澄州第一大族?
那几个人听了司马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言论,心里也凉了半截,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没期望着司马氏能护着他们。两家要结亲的事已经天下皆知,只是他们还期望着司马绛会看在自家的脸面和他们的交情上帮他们一把,却落空了。
在得知司马镶玉丢了的时候,他们都希望这女人可千万别被找到,他们可不希望这两家联姻,若是这两家同仇敌忾,那他们在澄州的百年根基可就要被连根拔起了。
“但愿如此吧。”宋芒叹了口气带着其他世族的人出了州牧府邸,寻了个清净的地方讨论如何才能防御这陆砚的出击。
司马绛派了人送他们,等几人出了门,原本在屏风后的司马镶玉跪在了司马绛的面前,低着头,她知道编造的理由搪塞不了爷爷。
“在外这段时间见了陆纸?与小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司马绛已经是七十岁的高龄,发丝灰白却异常柔顺,戴着发冠,不显得有多老,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由吧。
“见过了,比小时候更英俊挺拔了。”司马镶玉低着头说。
司马绛伸手轻抚着司马镶玉的头顶,他们的发质都很好,这孙女最听他的话,他也是喜爱至极,说道:“你说的是陆纸还是陆砚?”
司马镶玉咬着唇,挤出两个字:“陆纸。”
“哎,爷爷又何曾不知你喜欢的是那个陆砚。只是过日子啊,不是说就满怀喜爱就够了,那陆砚太闹腾,太叛逆,性子张扬戾气又大,会惹出事端的。就拿他来澄州这件事来说,我虽然刚才言明陆砚不会杀人,其实那都是蒙人呢,他要是来了,一定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最次也要出口恶气。他不适合你。”
“而那陆纸不同,性子好,人老实,对你其实要比陆砚好。你不是喜欢猫吗,在家里被我嫌弃吵闹,等到了陆家就可以放心养,有什么要求就和陆纸提,他会满足你的。而且喜欢一个人啊,不一定要与他长厢厮守,若是能看他一辈子,与他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镶玉明白。”眼泪已经充满眼眶,可她却不敢抬头,怕爷爷认为自己忤逆他。
“若是那陆砚真就闹个天翻地覆,我也会帮他的,就当是帮你未来的夫家。”
几人回了宋氏府邸,却没一个人落座,都焦头烂额的转着圈。
“宋公,你说咱们要不和陆砚和解吧。要是这次再惹上他,下次就怕是陆国公要亲自带兵来了。”隋式家主如是说道。他倒不是真怕一个大胆的陆砚,他真正怕的是那群黑压压的铁骑。
“和解?你觉得陆砚会愿意?若是他让你给他跪下呢,你还愿意和解?”宋芒不是没有想过和解,可和解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不会这般严重的,当年的事咱们也付出了代价,难道他陆家的孩子是人,咱们的孩子就不是了?老东西说得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陆砚确实是来办公事的,咱们躲着就好了。”
“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等下我让他们备足弓弩,火药也要备上些。只要别伤了陆砚,伤几个随从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不会追究的。”
这屋内的三人也产生了分歧,貌合神离,在自己的心里打着算盘。
被事件议论的主角陆砚这时候正坐在车打坐调息,还有裴烟黛给他弄着的静心香薰,有这东西陆砚感觉自己每次入定都会快些。
“你信不信,他们听了我要去澄州一定会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现在没准就慌张的不行。”陆砚一副得意的口吻说道。
“你真的准备要大闹一场?”裴烟黛勾了勾香炉中的灰问道。
“肯定是要闹的,不过这也分文闹和武闹。”
听了陆砚这一新奇理论,裴烟黛也起了兴趣,问他什么是文闹什么又是武闹。
“其实当年的事情早就算完了,我哪儿有那么小心眼,根本就没打算跟他们算账,这要真算账,还是我理亏,我和陆纸就是受了点伤,他们却死了不少儿子。不过既然他们都认为我要闹,也不能让他们的愿望落空。 ”
陆砚掸了掸落在身上的香灰继续说道:“文闹嘛就是要点钱,他们都是百年大族,家里余粮肯定是不少。至于能要多少钱,就看他们有多怕我家里人了。武闹顾名思义就是真刀真枪的比划比划。我准备文闹,舒舒坦坦的张张嘴,这钱不就来了。”
“财迷。”裴烟黛笑他满眼都是钱。
“可不能这么说,这陆纸娶媳妇我可得给他份大礼,没钱怎么行。”陆砚夸张的说道:“你信不信,他们一定都认为我会杀人,甚至还会有人认为我会屠尽这几家。”
“由此可见,你行事是有多暴戾。”裴烟黛眉梢微翘,语气轻快的调侃道。
“苍天作证,我行事可是坦坦荡荡,嫉恶如仇,前天不还帮着人家剿匪呢。说到底,其实还是那群世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他们是我,他们一定会大闹特闹,所以他们也理当认为我也会那样。”
“是,说是百年大族,倒是纨绔子弟出的比较多。”裴烟黛点头赞同道。
“无所谓了,他们越怕我赚的越多。等赚了这一笔,回家之后我也带你去玄螺坊给你做几身衣裳,我见那杨粲冰那一身是真好看,漂漂亮亮的多好啊,你太素净了。”陆砚没心没肺的笑着,扯了扯裴烟黛的衣袖,上面还有裴烟黛自己补的一块,真是节俭。
裴烟黛心里却有点酸涩,他知道陆砚这人心里头不坏,只是别人总把自己的想法当作是他的样子,看来他被这样认为也有许多年了。
“那你可得多给我做几身,我也觉得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