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月球再次被投发‘混沌’！”
“‘仓山’号在近月轨道处被炸毁，我们补给链断了……”
“灰界人的舰队已经逼近100个防护射程内！”
“‘昆仑站’报告，第三层防护罩在酸蚀下失效！”
“……”
诸如此类的信息每天都在更新，各国都一样，审阅着人类的防线不断崩坏的战报。
初代混沌的威力已经让地球难以抵挡，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勉强减缓蔓延速度，月球表面百分之八十的建筑都化成了凝固的酸泥。现在经过“生命摇篮”加持之后的酸性化合物更胜从前，它们像不断分裂的病毒，在月壤中蔓延繁殖。
月球成为人类文明溃烂的第一块伤疤。
“simi，我们植入的光病毒起效还需要多久？”
simi在她的副舰上，她说：“五个小时。”
古嫣只觉得太阳xue突突直跳，她用力抓了一把散乱的额发，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因长期高压和缺乏休息而异常活跃的神经在皮肤下跳动。前线刚刚来报，已经侦测到超过一百个高浓度酸性气溶胶云团，并且还在高度扩散中，中方已经通过联盟，同步到了全球。
宋兴琛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疗舱里，四肢都被生物再生膜紧紧裹着。
他拼尽全力干掉了怀特阿尔曼，但他的死亡并没有减缓对面推进的速度，地球也没得到预想中的喘息机会。灰界人或许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不再依赖个体决策了，他的死亡非但不是终结，反而像撤掉了某种限制器，局面变得癫狂且一发不可收拾。
“不行，我们最多只有三个小时了，第一波高浓度沉降会覆盖关键的轨道防御平台，月球失守，下一步……”她顿住了，后面的话被压在喉咙里。
下一步，就是地球了。
她不敢想象这玩意如果落到地球的生态圈上，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海洋沸腾，大气溶解，就连现在人类赖以生存的地下城都不再适宜居住。地球很长时间内，将会寸草不生。
simi没说话，这种酸性沉降物能蚀穿所有防护罩，但她报出的五个小时都已经是最快了。
“渠帅。”她还是没改对古嫣之前的称呼，“三个小时做不到，五个小时是光病毒完成初始复制，建立有效感染链并开始扩散的最短时间。强行压缩进程，极大概率导致病毒核心结构崩溃，传播失效。”
“而且，我们监测到月球的潮汐引力在加强。”simi传过来一张新的数据图，“这种引力会干扰我们预设的光病毒粒子散布路径。”
古嫣突然灵光一现，她想到跃迁那会，差点被己方反物质武器误伤，当时归咎于系统故障，现在想来大概率是因为月球潮汐引力增强。
月球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一个增幅器。
古嫣脑海中突然有个想法在渐渐成型，这不是灰界人第一次用酸性物质当武器，但目标还是月球，这个月球上到底有什么，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盯着。
古嫣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个模糊又惊悚的想法在这剧烈的跳动中成型——月球本身，才是关键。
这时，罗金鳞突然发来一条通讯申请。
“古嫣，我是罗金鳞。”他沉稳的声音传来，上次受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背景是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和模糊的警报，他显然也在某个高度紧张的指挥节点上，“我这边监测到引力异常和酸性沉降物的异常汇聚，数据指向月球。”
“罗老师！”古嫣语速飞快，将自己关于月球引力增幅器的猜想、simi监测到的引力增强干扰光病毒散布的数据一股脑道完，“罗老师，我怀疑他们使用混沌另有目的，能让实验组再次对混沌进行化验吗？”
“好，我会提出申请。”罗金鳞立刻答应，通讯随即切断。
古嫣紧盯着屏幕上不断恶化的战况图，一个小时后，罗金鳞带来了实验结果，通过对混沌超深度光谱分析，发现它们的围观结构与初代存在本质差异，嵌入了精密的量子共振标记。这种标记本身没有直接破坏力，但它的共振频率却能指向月球内部的一个特定坐标点。
罗金鳞传过来一份复杂的能量拓扑图，底下附上一句文字说明：具体坐标还在破译月球多维空间映射，但位置大概在月核附近。
结果也算是显而易见了，混沌就像一个极其精密的定位信标，灰界人利用它的扩散性和月球异常引力的双重作用，让这个信标均匀地渗透进每一寸岩层中。
simi将这些数据接入元影，没有找到合适的匹配项，她有些困惑：“月亮上有什么吗？”
“你应该问月亮上还有什么。”古嫣沉思了一会，“simi，你觉不觉得在，这种方式很像是在植入病毒。”
simi从小就生活在飞船上，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她说：“我没见过，但我听说过一次，这是最高级别的‘星球级’系统入侵。他们会将自己的指挥系统和核心力量，通过某种方式，渗透到另一个星球，最终完成对整个星球的‘格式化’与‘接管’。”
这有点超出古嫣的理解范围，“相当于给星球打上标记？”
simi思索了一下，“也可以这么理解，凯恩以前说过，所有的星球都是活的，他们会跟生活在其上的族群相互呼应。”
人类来自于地球上存在的一切，但地外星人的基因序列编码跟地月都不相符，古嫣强迫自己消化这近乎玄学的理论：“你的意思是，灰界人正在通过这种方式，让月球去回应他们？”
“是的。”
尽管还停留在基于数据和逻辑推演的“可能性”层面，但古嫣知道，分秒必争的战场上，等待百分百的确认等同于自杀。
她没犹豫，立刻将这份关于“月球被入侵”的分析报告，连同罗金鳞的化验结果和simi的模拟推演，以最高优先级加密通道，直接捅到了地球联盟最高指挥部的核心。
当前战况已经快进到火烧眉毛了，联盟的决策层也不再到处端架子，在接到古嫣报告的短短一小时内，联盟便史无前例地，连续召开了两场由顶尖科学家、军事战略家、情报首脑参与的紧急专题会议。
然而，会议的效率并未匹配上危机的烈度。会议最后得出的几条结论，不管是引力场对冲、深空轨道打击还是反向干扰，经过分析，可行性都很低。
古嫣站在指挥台前，在等待过程中将自己指节捏的发白。他们在后方开会，在主意拿不定之前，每分钟都会有更多人牺牲。
最后联盟给出一个和稀泥似的的结论：鉴于现有方案的巨大风险和不确定性，联盟最高指挥部经审慎评估，认为目前仍需更多时间进行深入推演和风险评估，以期寻找到更具操作性和稳妥性的战略切入点。
更多时间？
古嫣拢了一把头发，直接接入联盟最高会议，将simi实时演算的数据界面同步过去。
她声音低沉：“诸位首长，我以‘元影’号前线最高指挥官的身份，强烈要求联盟立刻授予我临机决断权，激活尽可能多的权限，拥有采取包括一切高风险、非常规手段在内，阻止月球‘异变’的最高行动权限。”
就算如此危急时刻，联盟也不可能是她说啥就是啥，质疑、程序、责任归属、风险管控……官僚逻辑链条在频道里展开，试图将这份过于沉重的责任进行“合规”的分摊。
双方掰扯了一通，最后古嫣耐心彻底告罄，甩出一句：“就算是把月球炸掉，我也不会让他们再进一步！”
这句石破天惊的宣言脱口而出，连古嫣自己都微微一怔。这个念头像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思维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