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焦炭钥的青烟

“没了燃料，蒸汽机就是一堆废铁。整个工厂都得停摆。”

这个问题，苏辰早就考虑到了。

“木炭确实不行。”苏辰说，“能量密度太低，杂质也多。我们需要能量更高、更纯净的燃料。”

“那是什么？”

“焦炭。”苏辰吐出两个字。

“焦炭？”老杜愣了一下，“我听说过，那是把煤隔绝空气，加热之后弄出来的东西。据说比最好的无烟煤还要耐烧，炼钢的时候，能让炉温高出一大截。可是……那东西要怎么弄？我们没那个设备啊。”

“没有，就自己造。”苏辰的回答，还是那句老话。

他脑中，关于简易焦炭窑的设计图，已经清晰地浮现出来。

“走，老杜，召集人手。我们去工厂后面的空地上，建几个窑。”

苏辰所谓的“窑”，其实结构非常简单。他让工人们挖了几个直径三米，深两米的圆形大坑，坑底和四周，用他们自己烧制的耐火砖砌好，然后留出一个小小的添柴口和几个排烟孔。

这看起来，就像是几个放大版的烤地瓜的土窑。

“就……就用这个？”老杜看着这几个简陋的土坑，一脸的难以置信，“这能炼出焦炭？”

“别小看它。”苏辰笑了笑，“这叫‘蜂巢式焦炭窑’，虽然简陋，但原理是一样的。关键，在于对火候和时间的控制。”

他指挥着工人，将他们库存不多的煤炭，敲成拳头大小的块，小心地堆进窑里，尽量堆得紧实，然后用泥土和砖块，将窑顶封死，只留下几个细小的出烟口。

“好了，现在，从添柴口，点火。”苏辰下令。

火焰从窑底燃起，开始慢慢地烘烤着窑里的煤块。

“注意观察排烟口的烟。”苏辰对负责烧窑的工人嘱咐道，“一开始，冒出来的是白色的浓烟，带着水汽。等烟变成黄色，而且闻起来有一股刺鼻的臭味时，就立刻用湿泥，把所有的添柴口和排烟口，全部堵死！”

“全部堵死？”工人不解地问，“那火不就灭了吗？”

“就是要让它灭。”苏辰解释道，“炼焦炭，不是把煤烧掉，而是把它‘焖’熟。隔绝了空气，里面的火焰就会因为缺氧而熄灭，但窑里的高温，会继续把煤炭里的杂质，比如硫和沥青，都给逼出来，变成黄烟排掉。剩下的，就是纯度很高的碳，也就是焦炭。”

这番理论，工人们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苏辰的吩咐去做。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是漫长而焦急的等待。

苏辰和老杜，几乎就守在窑边，寸步不离。

终于，一个窑的排烟口，冒出的烟开始变黄了。一股浓烈的，像是臭鸡蛋混合着沥青的味道，弥漫开来。

“就是现在！快！堵上！”苏辰大喊。

工人们立刻手忙脚乱地用早就准备好的湿泥，把所有的口子都堵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他们需要等窑体自然冷却，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两天。

两天后，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第一个焦炭窑被打开了。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窑顶的封土被扒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结果，不尽如人意。

大部分的煤块，都烧成了灰白色的灰烬，或者还是半生不熟的样子。只有在窑的中心位置，他们才找到了一小堆呈现出银灰色，有很多孔隙，质地坚硬的块状物。

“失败了……”一个工人沮丧地说。

老杜拿起一块烧过头的煤灰，捻了捻，叹了口气：“看来，还是火候没掌握好。封窑的时间，可能太晚了。”

第一次尝试，成品率不到两成。

工人们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谁说失败了？”苏辰却捡起一块成色最好的焦炭，在手里掂了掂，“第一次能炼出这个，已经算是成功了！我们只是经验不足，多试几次，总能找到窍门！”

他把那块焦炭，递给老杜：“老杜，拿去，放到你们的小高炉里试试。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大劲！”

老杜将信将疑地拿着这为数不多的焦炭，来到了冶炼车间。

他们把焦炭和铁矿石，按照一定的比例，投入到正在冶炼的小高炉中。

奇迹发生了。

原本橘红色的炉火，在加入了焦炭之后，颜色迅速向着金白色转变。炉口喷出的火焰，都带着一股青色的光芒。

炉内的温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快！鼓风！加大风量！”老杜兴奋地大吼。

风箱被摇得飞快，猛烈的气流灌入炉膛。炉火的颜色，最后甚至变成了刺眼的亮白色，让人不敢直视。

不到半个小时，比平时快了将近一倍的时间，第一炉铁水，就从出铁口奔涌而出。

那铁水，不再是以前的暗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金黄透亮的色泽，流动性极好。

“我的天……”赵铁柱看着那奔流的铁水，惊得合不拢嘴，“这……这铁水，成色太好了！杂质肯定少了很多！”

事实证明，用这批焦炭炼出来的钢锭，无论是硬度还是韧性，都比以前的产品，高出了一个档次。

这个结果，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失败的沮丧一扫而空。工人们立刻投入到了第二轮、第三轮的炼焦工作中。他们不断地总结经验，调整封窑的时间和温度。

虽然成品率依然不算高，但已经足够满足目前炼钢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