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晃晃重逢日

第15章晃晃重逢日

是闻越。

他和闻老夫人穿过垂丝柳林，绕过丛丛月季，和煦光影交织在身上，正往这边来。

明明才一年左右没见面，可是沈池玉却觉得闻越身上的少年气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很复杂的东西。

郑未和沈池玉起身，沈池玉垂着头给闻越请安问好。

“这是郑公，在府上小住两日就要归家去了，你小时候棋艺就是郑公教的，说到底也是你的师父，该陪陪。”

闻越淡淡点了点头：“郑公。”

郑未知晓他性情大改，不如从前乖巧，也没有见怪于他，倒是很和气地回了一句：“王爷要是想下棋什么的，这两日随时奉陪。”

闻老夫人瞧出闻越心不在焉，接着拉过沈池玉的手臂，将他往前带了带：“这是玉儿，性情最是和善稳妥了，长得也好看，有时间多相处相处。”

沈池玉低着头，用自己的额头对着闻越：“见过王爷。”

“擡起头来啊。”闻老夫人轻轻催促。

沈池玉听话，慢慢擡头，随后眼睛从瞧着闻越身上的腰带处，缓缓上移，对上闻越那双沉静狭长的丹凤眼。

两道目光缠在一起，闻越呼吸骤停，瞳孔猛地缩小，迟迟不肯移开目光。

死寂的心脏里砰地燃起一团火，烧的闻越差点没控制好手脚表情，差一丝丝就要围着沈池玉打转摇尾巴。

闻老夫人哈哈大笑，打断了沈池玉继续看向闻越的目光里的那点央求。

沈池玉想让闻越不要说出他们认识的事情，不过闻越并没有接受到这个讯号，好在他也没有说出什么，看样子是开心的忘了。

“如何，我看中的这个玉儿不错吧？”闻老夫人将沈池玉拉到闻越身边，让二人靠在一起。

闻越虚扶了一把沈池玉的身子，眉眼儿透着欢愉，语调轻了很多：“母亲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

在一旁当桩子的沈池玉突然脊背发毛，觉得闻越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反常了，怎么和闻老夫人嘴里说的“府上的好姑娘正眼不看，听说迷上了个花楼妓女”不一样啊？

难不成，这小子是个好色之徒？

沈池玉心生反感，借着咳嗽挣开闻越的手臂，神思恍惚。

“哎呀，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闻老夫人本来就喜欢沈池玉，加上沈池玉现在得了闻越的夸赞，更是上心一层。

沈池玉扯出一个勉强笑了笑：“上午湖边的风有些凉，现在头有些晕了，不碍事的，喝两杯热茶就好了。”

闻老夫人眉头皱起来，说了些什么话闻越没听进去，闻越恍若又置身于那个郊外庄子的雨夜里。

当时沈池玉犯病了，蜷缩在窗下头，含起眉心说：“时常会犯的小病，天亮了就好了”。

和现在一样。

一回想，仿佛就在昨日，也唤醒了闻越当时的感觉。

“这怎么能行，快回去休息吧，我让她们煎药送过去。”闻老夫人看向锁儿：“快送玉儿回去躺着。”

沈池玉收下闻老夫人的好意就要撤退，猝不及防闻越站了出来。

闻越看着他的背影：“我送你回去。”

沈池玉忙拒绝：“王爷送我回去，自然是对我的爱惜，可是郑公来府上做客，王爷理应陪郑公叙旧，若是因为我怠慢客人，反倒会叫外人传王爷和我的不是了。”沈池玉紧接着又咳嗽两声，锁儿搀扶着他，大有一种你要是和我一起回去，我就不走的既视感。

“不错，你陪陪郑公，玉儿懂事，你要是真和他走了，他心里会自责的。”闻老夫人同时也想吊一吊闻越的胃口，和沈池玉站在同一条船上。

沈池玉：“郑公学识渊博，棋艺精湛，是不可多得的好师长，我心里很佩服。”

郑未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闻越当真是不复从前。

沈池玉行了一礼，同锁儿离开花厅。

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沈池玉让锁儿把门给关上了。

沈池玉摘了头上为数不多的钗环，又脱了外衣鞋子，躺在床榻深处闭目养息。

“姑娘，姑娘喝点热水吧。”锁儿还没改口，忙前忙后端着一杯热水来床边上。

沈池玉心里有些烦躁，盖好着被子说：“锁儿，你去外边守着吧，我今天实在不舒服，谁也不见。”

锁儿很少见沈池玉这副样子，心里着急：“那不看大夫了吗，不舒服也应该把个脉什么的呀，姑娘你是怎么了？”

“我没事，真的。”沈池玉睁开眼，盯着有花纹的帷帐顶儿，“想好好地睡一觉。”

“那好吧，姑娘要是醒了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外守着姑娘。”锁儿放下茶杯，为沈池玉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出去了。

沈池玉定定瞧了一会儿帐顶，踢开被子侧睡。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沈池玉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他听出来了，是闻越和锁儿的交谈声。

锁儿和闻越接触不算多，当时落了水，闻越头发糊在脸上，后来清理干净了也被屏风遮挡了，所以锁儿大概是认不出闻越的，按她那性格要是真的认出来了，早就偷偷和自己讲小话。

沈池玉在意的不是这个，认得出认不出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闻越的态度。

最初见面，他能看出来闻越虽然富贵气盛，但对行事很有分寸，换成现在的纨绔模样，他真的担心闻越昏了头要来强的，然后发现自己不是女子。

这简直是要命了。

沈池玉现在是闻越的妾室，闻越是这座府邸的主人，闻越要干点什么事情，偌大的府邸没有一个人会庇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