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京师风光好

第6章京师风光好

官道青砖平稳悠长，两侧草木葱蔚洇润，来往行客络绎不绝，哒哒马蹄、迎来送往、欢声笑语等细碎声儿顺着飘飞的软帘传入马车内。

这还没有进入京师里头，就已热闹至此。

沈池玉掀开软帘一角，好奇望着官道上的风景迟迟收不回视线。

随着距离逼近，那巍峨高耸的城楼仿若直冲云霄，欲与天公试比高；各处镇守的士兵身穿甲胄，手执利器，目若鹰隼，神情肃穆……所见所闻，自是从前所遇之事不能相比的。

大安朝的京师就这么在沈池玉的眼前缓缓铺开。

京师内布局工整严谨，坊市若棋局上线条分割的出来的方块，被纵横出来的主干道包裹其中，其间坊市只开两扇坊门，除此之外，惟有当今圣人的几位宠臣权臣才能在坊墙上另开一道小门，以便进出。

街道上走走停停各色人等都有，马车也不少，有普通的黑油马车，也有富贵人家的装潢豪横的马车，一派祥和。

只是粗略扫了几眼，青县就已完全不能与之相较。

京师的地价非常昂贵，许多没有背景的官员大多需要做官几十载才得一第，在此之前多是租赁而居。

且京城的地价会随着靠近皇城根儿的距离而变化。

皇城在东北方，东北方住的大多是皇室宗亲、朝臣宦官，西边有西市，所以富商居要，因此就有“东贵西富，南虚北实”之说。

沈家的马车没有深入京城太远，拐弯进了天街西二街的昌明坊，这里距离皇城称得上是郊外了，上朝需得走小半个时辰，要想再靠近皇城的地方，那地价昂贵，沈如树可负担不起。

牙郎早早地在约定的地点等他们，见到马车后，赶忙弯腰请沈如树去看房子。

这是一个两进的宅子，收拾得整洁利落，看上去也还算轩敞，不过面积自是不能和青县的府宅相比，但谁叫这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呢，坊内还有渠水流过，用水也便利。

“多少钱？”沈如树大约是知道价格的，却仍旧再问一次，仿佛再问一次就能少一点儿。

牙子微微一笑，伸出五根圆胖的手指：“五百贯呢，我们之前说好的沈主事。”

沈如树一阵肉疼，他当官这么多年积攒的银钱在买下这座宅子后就算回到原点了，不过好在他的正妻大娘子沐宝之给了他一点支持。

又一次里里外外看过宅子后，沈如树便交了钱，签了字，这座宅子从今往后便是他的了。

“恭喜沈主事喜迁新居呀，从此在京城安家落户了。”牙子躬腰道喜。

沈如树肉疼的情绪还没完全散去，紧接着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喜悦和踏实感。

多少官宦还在为房第挣扎，而他一到京城就有了宅子。

牙子走了，一干奴使开始往里搬东西。

沐宝之指了指除了主屋外最好的两间小院：“家主，这个分别给文杰和若仙吧，他们年纪也大了，该自个儿住了。”

沈如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都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沈池玉和奚瑶等在最后，沐宝之表情歉疚：“只剩下西边的屋子了，妹妹和玉儿先屈就一段时间，等我爹爹寄了银钱来，一定第一时间修缮修缮妹妹的屋子。”

此话说得可谓是故意给奚瑶和沈池玉不痛快。

沐宝之强调了“她爹寄银钱来”，一是暗讽奚瑶母家微弱，到了京城后啊，只能屈居她下，二是明晃晃摆明自己还有父亲在。

“大娘子思虑周到，小娘和玉儿感激于心。”沈池玉乖顺福身，“一路舟车劳顿，小娘身体欠安，我和小娘去安顿安顿，待日后来好好谢过大娘子记挂。”

沐宝之扫了一眼沈池玉低着的脸，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想来也是一副恭敬胆怯的样子，随意摆手：“快去吧。”

沈池玉扶着奚瑶往西边的屋子去。

沈若仙站在沐宝之身后，朝沈池玉的方向哼了一声：“要不是多亏了外公和娘的帮忙，爹怎么会买下两进的院子，那两个还不知道要睡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仙儿！”沐宝之回头喝住，“在京城可不比青县，这张嘴闭紧一点。”

沈若仙不知道为什么在青县说得这种话，在京城就不能说了，小声道：“为何不可，我说的是事实呀。”

“京城的贵女德才兼备，才艺双全，谁会那么口无遮拦，要是惹了哪个大户人家，你爹都得跟着丢官，以后不许说了，听见没？”沐宝之眉头紧锁。

沈若仙愤愤不平答应：“哦。”

其实还有一点藏在沐宝之心里没说。

那就是她为难奚瑶数十载，心里的恨意早已不复曾经浓烈，再者和身边那些夫人娘子们比较，至少沈如树对自己还算爱护特别，从没动摇过其他念头。

人呐，就是比较出来的。

“这脑袋跟着屁股走，以前的选择只在青县里，现在大不同了……眼下重要的不是她们，而是你！”沐宝之拉着沈若仙的手，“你也快及笄了，要物色个好人家才行。”

“娘~还早呢。”沈若仙把脸埋下去，耳尖泛红，作小女子羞涩。

……

沈池玉和奚瑶到了西边的小院子，进了门，两旁是回廊，三间房屋并在一起，从院子中间擡头，能直观地感受到逼仄的四方天。

小。

不过还是很整洁的，大约是前任主人特地打扫过。

院子里没什么花草，除了中间的路铺了石子，其他空旷的地方还是泥巴地。

两个嬷嬷把东西放进屋内，做了简单的打扫。

“娘，我扶你进去休息吧。”沈池玉瞧着奚瑶白皙不见血色的脸，放不下心。

“嗯。”奚瑶点点头。

过了不到半刻钟奚瑶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