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良策兵马

第79章良策兵马

“师兄。”

沈池玉眼角瞥见步履匆匆的闻越进来，先入为主叫了这么一句。

闻越登时僵在原地，不为别的，就为沈池玉这么轻吐的两个字，好似高山上蜿蜒的溪流，裹着有些乏力的病体，生出一种别样的韵味，让他听了耳根发麻。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沈池玉手中握着茶杯，“从前的事情我不记得，怕生出笑话和误会，就先这么称呼你吧。”

闻越想着他这么说，肯定还没恢复记忆，也不好太放肆自己的感情，怕将他吓坏，毕竟他还有伤在身，情绪不宜大动。

闻越想着，以手抵唇咳嗽几声掩盖失态，佯装镇定道：“嗯。”

他拿着那封举荐信走到沈池玉床前坐下，视床前木凳如无物：“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以前我和你提过徐老，没想到你外出，竟然歪打正着拜他门下。”

沈池玉本来有些不满他直接坐在榻上，没有分寸，闻言将此事暂时放在一边：“真的？”

“当然。”闻越的视线从举荐信上移到沈池玉还很虚弱的脸，又有些不敢直视似的，再转至他手里空了的茶杯，自然而然接过，一面继续说：“徐老虽然生在京师、长在京师，祖籍却在南方，徐老父母尚在之时，曾经带他回去过一次。”

“原来如此。”沈池玉蹙眉，愈发觉得闻越这个人奇怪，看他的行为举止，难道自己以前和他关系竟如此亲密？

沈池玉又问：“为何徐老会突然去南方住？”

闻越将茶杯斟满温水，再交在他手中。

“徐老有一个女儿，聪颖非常，谈吐常常让人感到新颖。她母亲早逝，无人管她，她便一个人在后院长大，性格大胆。有一回她摸到书房，爱上了看书，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后来吵着要考功名，当时朝廷有招纳女官，她非不去，要去朝堂上，徐老自是不同意，将她锁在屋内闭门思过……”

沈池玉听着，心里不爽快，心里好像被重物压着喘不上气：“那你觉得女子能不能考功名？”

闻越是时代的产物，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沈池玉的境遇，若是在遇到过沈池玉的情况下，有人这么问他，他虽然说不上有多反对，但心里肯定也会有些许芥蒂。

闻越注视着沈池玉的温润生光的眼睛，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眼睛里也不再时时流转着那一层淡淡的苦涩。

“从前问我，我定然不会是这个答案。”闻越有些不那么在意沈池玉是否恢复记忆了，他现在的样子，比之前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觉得能，任人唯贤，而不是看重性别。”

沈池玉笑了，眉眼盈盈，觉得自己之前和闻越关系亲密，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么浅浅笑了一会儿，沈池玉面色沉重下来：“不过这条路道阻且长，想要改变，非一朝一夕。”

沈池玉说着，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有很多的事情想做，想要女子不再埋没、想要百姓不再奔波、想要一个盛世太平、想要没有痛苦的天国……

天下顺治在民富，天下和静在民乐。

沈池玉之前总想着做官，做个好官，却从没想过一争天下。

“师兄。”沈池玉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柔和一些，显然是在谋求着什么，所以才如此。

闻越揉了揉耳朵，缓释酸麻：“怎么了？”

“师兄，平定京师之后，你打算要做什么？”

这可问倒了闻越。

是啊，以后做什么呢？

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仇和恨，仇恨未解，他暂时没想过以后。

“师兄，我听旁人说，师兄父亲是镇国公。”

“嗯。”

沈池玉笑言：“镇国镇国，此二字意义非凡，重比千斤，可窥见先辈骁勇，师兄难道不想要安定天下，庇佑受苦百姓，延续家风？”

闻越怔住，内心翻涌起骇浪。

“师兄，我知道你坚守穆州的孤勇之事，有此毅力，师兄定然绝非凡俗之辈。再言之师兄有真本事傍身，有精兵良马，有城池民心，就算师兄要怡然养性，可外人又怎敢相信。若有人扫除天下，那届时只剩下师兄一个异类，师兄肯降归否？不若你我联手，逐鹿群雄，开辟天国盛世……”

闻越看破了沈池玉的心思，内心有些震惊。

他总以为沈池玉体弱多病，要人时时照看，没想到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是，沈池玉有一颗坚韧且强大的心。

也对，闻越其实早就该知道的，沈池玉从不是一个需要依靠别人才能活着的人，从小伪装女子磨练了他的心智和耐性；后宅压迫的生活让他懂得能屈能伸。

他也从不因为困难，就放弃南下投靠节度使来一展抱负的目的，他要做的，他总是会做。

闻越看着眼前的爱人有如此胆魄，心跳微微加速，仿佛沉寂在血液里的某种东西被唤醒，不再迷茫。

“好，玉儿有良策，我有兵马，天下分久必合，我甘愿为玉儿驱使，以定天下，开创盛世。”

二人志同道合，关系一日好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