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北上穆州
第92章北上穆州
沈池玉一直等候的消息终于有了眉目，报信儿的小兵手里持着一个物件，是一个有豁口的碗。
“阿婆还活着，她说多亏了沈郎君给她放在枕头下的钱，这才保住一条命，她还说她先不来夔郡，她要等她的儿子回来，要守着这个家不能散。阿婆听我们是沈郎君派去找她的人，还记挂她，特别开心，说等儿子回来了就领着人来谢谢沈郎君……”小兵明显有些触动，禀告时喉间不自觉哽咽好几声。
沈池玉接过那个碗，拇指在豁口处摩挲，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等天下太平了，都回去看看吧。”
过了一会儿，沈池玉将碗放在案上，又问了一些细节，办事的人很稳妥，沈池玉便颔首，叫他们下去休整领赏。
阿婆尚有大致方位可以去寻，可师父究竟在何处……
徐老之女徐晚就是沈池玉那位留下发带后离去的师父，按辈分，徐老该是沈池玉的师祖。
徐晚曾经和自己透露过一二，她父亲其实教过她很多东西，却让她藏拙。
等到入冬，四方更安宁了。
夔郡的事情暂定，沈池玉将于明年春暖花开之际上任，在此之前他要去一趟穆州，和闻越。
越往北走，视野越开阔，天似乎也变得很低很低，下了一场雪，天和地都是白的。
“小心着凉，快进来。”闻越心里数着时间，将沈池玉探出去的脸捞了回来。
沈池玉的脸果然是凉的，鼻子双颊冻得发红，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好似装满繁星。
“好漂亮。”
闻越勾了勾唇：“喜欢这里？”
“当然。”沈池玉心情不错，语调微微上扬，若有若无扫着闻越的心尖尖。
“等以后你要做的事情成了，我陪你慢慢去看天南海北，山川海湖。”闻越心情也好，干燥温暖的大手抚上沈池玉的脸颊，再将他的五官全部捂住，捂得没那么冷。
沈池玉眼睛颤颤，睫毛轻轻扫过闻越的手指，待闻越松手的刹那，便漾起一个澄澈的笑容。
“怎么了？”闻越被这笑容冲击的有些欢喜无措，现在的沈池玉就像一个小孩，和在中原时格外不同。
“没什么，就是莫名开心。”沈池玉笑着，在闻越心里成了此方天地里唯一的一抹生色。
闻越在沈池玉的事情上总是格外敏感，或许沈池玉真的没琢磨明白自己为什么开心，或许他刻意不去琢磨，不管如何闻越已经感知到了。
他开心，是因为漠北极寒之地没有青县、夔郡等地的重重压力，也不同于去岭南时对于未来的莫测，此行轻松。
闻越想着，更添怜爱，反倒假笑都装不出来。
好在沈池玉又去掀起毡帘看外面，错过闻越心里的翻江倒海。
过了一会儿，沈池玉被闻越抓着后脖子回来，还没来得及认错就被人堵住了出口。
沈池玉顺势攀着闻越的脖子，交渡呼吸。
漠北入冬，大雪覆盖，厚厚的土层下栖息着冬眠的动物，有两条蛇为了减少水分蒸发正蜷缩在一起，以扛过冰冷的季节。
沈池玉被风雪吹冷的脸腾地发热，鼻息间满是闻越的气味，一点点刀枪肃戈的味道和荷尔蒙的味道，嗅着很安心。
一点一点，闻越托着他的臀部抱坐于膝上，叫沈池玉能更舒展，不必仰累了脖子和脊背。
车轮在雪地里滚过，留下长长的车辙。
闻越在沈池玉轻咬自己下唇的时候才不舍得停止。闻越背靠木板，沈池玉窝在他怀里垂目，平时未抿的薄唇微张，好似不小心吃了胡椒和茱萸一样发麻红肿。
闻越看他没闭上眼，状似发呆，轻轻拍他的背：“还要一段路才到驿站，玉儿困了先休憩片刻。”
方才欢欣的沈池玉被藏起来，沈池玉恢复常态，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挨近，心无法避免又悬在悬崖边上。
“我觉得此事还是先压一压吧。”沈池玉咬字很浅，像一只停靠在荷花上的蝴蝶扇动翅膀。
闻越才安定好的心即刻如沸水一样咕咚咕咚，低头在他发旋印下两嘴，抱紧在怀里，贴得很近：“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睡觉，别想太多。”
“不行。”沈池玉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闻越怀里起来，坐到一旁。
他敢和奚瑶说，是因为奚瑶是他的母亲，他有把握，可老夫人不同。老夫人出身大家，自幼有专人教习，夫妻和睦，断然是不可能接受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况且天下未定，沈池玉越想越慌乱，觉得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出发穆州时的勇气怅然跑完。
闻越抓着沈池玉的手腕，单膝跪在他身前：“看着我，玉儿。”
沈池玉不敢，眼睛一直在左右摇摆，直到被闻越掐住下颌避无可避。
他的玉儿在感情里是胆小鬼，换言之，如果没有自己，玉儿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恐慌，他也能更好走他要走的路，然后娶妻生子，幸福美满一生。
玉儿待人有礼，对亲密之人更是有加，想必能做他的娘子……
闻越不能再想下去了，世上没有如果，玉儿身边只能有自己，已成定局则不必多疑，闻越要好好告诉沈池玉这个道理。
“玉儿，我的好玉儿，乖玉儿，你看着我。”闻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上，“我爱你，别怕，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定好，你什么都不用做……”
“可是所有的事情不是能靠爱就能解决的，闻越，我们还是不要……”
闻越咬住他的嘴，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条带子，将沈池玉的手绑在身后，打了一个牢固复杂的结，不过二手之间并不贴死，留了一段距离。
软的说不通，玉儿太聪明又敏感，慧极必伤，只能用强制的手段将其困住，这样他就不会一门心思想其他的东西，反倒留心手上的结。
“先苦一苦你，还有两天的路程，等到了穆州再给你松开。”闻越心疼得不行，“我不想再等了，我受不了每天在外人面前和你只能以同门挚友相称呼，我想要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想要我家人接受你，我也想所有人提到你的名字，第一个想起最亲密的人，是我。”
“世道不会同意的，军心也会涣散……”
“我征伐北方，你谋定南方，待天下安定，我携北州归你，我也归你。”闻越擦了擦沈池玉的下唇，“到时候谁敢说一句不好，我就揍他，你只需要出来安抚，而我做你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