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一夫当关
第119章一夫当关
沼泽一般的触感,包裹在周身,紧紧地、密不透风地,越往外爬,越向下陷。
胸膛、肩膀、喉结、下巴、嘴唇……快了,粘稠的泥快蔓到鼻子了。
用力呼吸啊……
无边无际的沼泽地里,慢慢只剩下鼻子在外面苟延残喘,他没力气了,又冷、又饿,爬不出去了。
……不过这样好像也很舒服,被包裹的感觉,很安心。
睡一下吧,就睡一下。
沈池玉的面庞逐渐放松,眉眼平和恬淡,似乎在做一个温柔的梦。
裴翎拧干沐巾,铜盆里氤氲着浓白的水雾,把他浸入铜盆里的手烫的通红。
所有人退在屏风后,心急如焚的等待。
裴翎掀开被子,从衣服下摆将热毛巾送进去,用力擦拭胸背,目光死死盯着他逐渐平和的表情,紧绷着神经。
擦完胸背,将冷却的沐巾重新浸泡拧干,擦拭腿和脚。
裴翎力气很大,用暗劲搓着皮肤,刮起大片血红。
待沈池玉体温回升,眉心因为疼痛而皱起,裴翎立马端起放在床头的药碗,用竹片撬开他的牙关,小心翼翼喂下。
药材全是药性极烈的东西,换成正常男人吃下,得烧上一天一夜,但是对沈池玉来说大概刚好,能暂时稳住病情。
吃完药后不下片刻,沈池玉的里衣就被汗水浸湿,额上、鼻尖,凝聚着汗液。
裴翎搓着沐巾,视线放空。
可惜这不是解开他身上寒毒的法子,真正的解毒方法,早就失传了。
裴翎拧干沐巾搭在铜盆上,没有叫外面等待的人进来。
他抓起沈池玉的手,捏着他手上的骨节,眼底情绪难猜。
这一刻,沼泽中沉浮的沈池玉的手突然紧握,力气大到裴翎一时挣脱不了。
“我不是闻越。”裴翎在沈池玉耳边低语。
可惜沈池玉听不见,他的五指抓得很紧,他只知道以前有个人经常握着自己的手,那个人的手很烫、很干燥、很安心。
“你还不放开?”裴翎五指摊开,恶趣味地摇晃他的手。
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放开,沈池玉心里漫起难言的难受,无数个日夜重叠,孤寂、疼痛、眼泪密密麻麻交织,更让他痛苦的是,一双温柔的眼睛,变得无情。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终究是闻越年少轻狂的一个错误。
太聪明的人,会不由自主预想每件事最坏的结果,又因为足够隐忍,这些事就变成了吸满冷水的衣服,牢牢黏在皮肤上,每走一步,脚下就有一个湿透的印子,只有回头的人能看见这一串脚印。
“我说了我不是闻越,是你自己不松手的,这次别怪我。”裴翎轻笑,扣进沈池玉的五指。
无情的眼睛,逐渐温情。
沈池玉转惊为喜。
严重光站在斜后方,杀心渐起。
……
阴云遮住圆圆的月亮,昼伏夜出的轻骑在雪地里急行军,今夜决定着明日的战争。
“埋伏!”轻骑队长擡手,人和马一同卧在雪地里。
这雪足够深,够藏住他们这一群人。
摸了一个月的路,迷失过好几次方向,总算在最后时限内找到了突厥的粮仓,幸好有这只老鹰。
逐日踩在轻骑队长的肩上,锐利目光盯着前方冉冉篝火。
翌日清晨,天边翻起鱼肚白。
闻越披戴好明光铠,开城门率领骑兵如飒沓流星直指突厥大营。
正面战场谁都讨不了好,那就试一试突袭。
闷雷般的马蹄声惊扰清晨安宁,闻越于风中举手,三秒后用力挥下,如雨般的火箭漫天袭来。
特制的箭矢上泡了油脂,不是那么轻易熄灭的,落在人的衣服上,滚在雪地里也要好一会儿才灭。
闻越仿佛看不见箭雨,一马当先冲入敌营,长枪穿过突厥小兵的身体,目光锁定最大的那顶帐篷,如最锋利的剑一般独自杀去。
还没到大营前,里面就有人掀开帘子出来,正是那位新可汗。
处罗奇反应很快,往后一抓,拉了一个人出来挡住自己,就地一滚,冲向马厩。
那赶在他身后的人大眼睁圆,来不及反应长枪就拔了出去,冷飕飕的风从贯穿的地方穿过。
他身份显然不一般,突厥小兵看见他被拉去垫背,立马在喊什么联盟破裂,显然这个人不是突厥本部,而是被突厥吞并的其他部族。
闻越才不管那么多,他的目标是处罗奇,调转马头追杀处罗奇。
处罗奇穿着单衣,奔出营地,嘴里咒骂着闻越祖宗十八代,等自己跑到里营地不远的后方大营,立马让他碎尸万段!
处罗奇回头看了一眼,只有闻越一个人追上来,心里冒出阴冷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