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最后一次分离

第121章最后一次分离

天微微亮时，闻越的眸子已经睁开，且十分清亮。

怀中的人紧紧依偎于自己，像往常一样，只不过瘦了好些，若非骨架生得好，真就不成人形了。

闻越拢在他腰上的手下意识理顺他睡得有些皱的衣服，末了抚上他的后腰，轻轻摩挲。

要是玉儿一直这样安稳多好，无病无灾多好。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闻越平和的眉心不受控制皱起来，深呼吸竭力控制住胸腔里翻涌的不甘，眼中隐隐有泪。

他脑子里在为沈池玉叫嚣着不平，他不明白一切都在好起来的同时，玉儿的身体会坏成这个样子，难道玉儿实现抱负的代价，是生命吗？

沈池玉哼了一声，有醒来的迹象，闻越赶紧擦了一把眼睛，手抚上他的脸。

“再睡会儿，还早，天刚亮。”

沈池玉听进了这话，眼睛也没睁，动了动身体换个背对他的姿势睡下，没了动静。

闻越待他找好舒服的睡姿，方才稳稳地凑上去圈在怀里，脑子也没那么伤感了，盘算起其他的事情来。

天下如今四分五裂，要早些扫清小势力，免得其壮大或并入对立面。玉儿如今身体不好，需要用好药奇药，天下那么乱，可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转了个身，修长的手臂搭在闻越的脖子上，顺带着把脸也埋进枕头和闻越的脸之间，宛如交颈鸳鸯。

闻越在沈池玉鬓角落下一吻，温声询问：“身体有力气了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告诉我，玉儿。”

闻越尤其爱对沈池玉做一些细微动作，沈池玉睡着了他收敛，醒来就有些忍不住，被子里的手立马纠缠在一起，只是松松垮垮相扣，又无端觉得十分缠绵亲密。

“感觉好了点，晚上睡得不冷了，热。”沈池玉不舒服地挺起腰，“出汗了。”

待沈池玉沐浴一番，天光大亮，闻越又将他抱上暖榻，让其脑袋睡在边上，好绞干头发。

这么折腾下来，沈池玉精神头好了不少，下意识开始琢磨起事儿。

他问了闻越北边的事宜，得知突厥的可汗已死，联盟已散，自此数年之内北边暂时不会生乱，与此同时，岭南海患也除，其余不成气候，往后就是关起门来窝里斗，看谁能活到最后。

山南道与河南道相接，不得不防，若是纯粹靠兵马打，那沈池玉是怎么打都打不过二河道，倒是可以借长江天险赖以防守，趁此时间招募兵士，收拢势单力薄的州府……

至于闻越，若他要南下，需得经过太行山，若非得硬闯，损耗也是极大的，毕竟太行山自古就是军事重镇，抵御游牧铁蹄南下，所设关隘无不固若金汤。

雪方停，外面响起洒扫的声音。

闻越找了衣服来为他穿好，裹上厚厚的斗篷。

沈池玉一病多日，堆积如山的州务得要处理了，趁着身体还能起来，这两日也要宴请州官大族，压一压外面的风声。

到了衙署，沈池玉召见上佐官，一一问对后，确认没有异动便让他们各司其职。

不太重要的州务长史已经处理完毕，剩下的要沈池玉亲自批阅。

闻越无事，在一旁翻看医书。

如此过了一段安静祥和的时间。

毛笔搁置，闻越也很快从书中擡头。

“累了？”闻越抓着他的手腕，不轻不重摁了起来。

“是有点乏力。”沈池玉目光放空一会儿，“下午先去义学看看，再去军营里转转。”

“…好。”

闻越本想拒绝沈池玉的提议，他的身体实在欠安，只是看他如此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小心照看，多点几个镂空雕花暖炉随侍吧。

二人走到门边，天高风冷，沈池玉擡头看了一会儿，忽觉得内心十分开阔、清明。

义学内莘莘学子埋头苦读，师长行于席间，不时提问，不时解惑。

沈池玉看了一会儿，绕路往后，穿过小径后，这里有一个比方才要小上许多的学堂，里面传来清脆的朗读。

这里是专为女子开办的学堂，男女之间要化解的矛盾太深太重，非一日之功，所以便将男女学堂分开，进出门也不同，等人们习以为常了，再进一步改。

“我相信，女子也能有一番作为，不会用‘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被曲解的话存在来约束女子。”

闻越看着沈池玉那露出温馨笑容的脸：“好，我陪你。”

李长月从窗户瞄到有人来了，立在庭院外，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沈池玉。

她放下书本，一声令下，屋内的女孩子呼啦啦随着她一起跑出去，清脆悦耳的声音绕着沈池玉转圈。

沈池玉蹲下，手掌搭在一个女孩的肩上，问她叫什么名字，喜不喜欢这里。

闻越默默看着这里，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己的爱人是天地间最好的人的感觉。

“好了好了，外面冷，你们快进去吧，小心冻坏了。”沈池玉慢慢起身，擡手往屋子里挥。

孩子们都进去了，李长月还在这里。

李长月：“司马蕙……有消息了吗？”

“没有。”沈池玉摇头

一个人想躲一个人，太容易了，司马蕙羞愧于自己的父亲毒害了李长月的父亲，尽管她从没得到过司马英的父爱，却还是无法割舍干净血脉里的牵连，不敢面对李长月。

李长月胸中叹气：“她不明白，我根本不会责怪于她，她也饱受司马家的摧残，她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