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 与刁蛮千金假成亲后 - 蔚溟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四十六章

袁馆主答道:“我在外头,并不曾得见,只听那管事道,添了那物儿时,染料平日瞧来无甚异样,只消在阴暗潮湿之处,略见些灯烛暖气,便会变了颜色,晕染开来。”

她说及此处,面色愈是灰白,又道:“那管事还特特叮嘱孟娘子,务要将那物儿效用记得牢牢的,万不可忘了去。那时我还不知,今日倒明白了,这原是预备着事情败露时,要教那孟娘子做替死鬼呢!”

沈蕙娘听得这话,心下早是雪亮,只与方宝璎彼此递个眼色,说道:“馆主既肯与我们说知端的,足见也是个知好歹的。只是还有一桩物事,须得请馆主相认。”

说着,便向袖中取出那枚黄铜钥匙来,托在掌心,递至袁馆主跟前去。

那袁馆主战战兢兢接来,翻来覆去细瞧一回,却只摇头应道:“这钥匙我却不曾见过。那贾管事并玉成绣庄的管事身上,皆不曾佩过此物。”

两个问毕了话,晓得从这袁馆主身上探问不出什么,沈蕙娘便道:“今日多劳动馆主相告。馆主且宽心,待我们寻着时机,自将那等贼人呈送官府法办,定不教你吃人暗害了。”

说毕,自有学徒将那袁馆主带去,好生看管起来。

沈蕙娘便又与方宝璎将那钥匙瞧觑一回,只道:“这倒奇了。既不是那临水、玉成两家之物,却不知是何处来的?”

方宝璎将上头那山峰图样仔细端详一回,忽地“嗳呀”一声,忙道:“我头里怎的倒忘了!那青山绣庄匾额上,正有个山峰的图样,与这钥匙上的,端的半点不差!”

她说及此处,愈是怒从心头起,只道:“那王员外、赵员外,再有这青山绣庄的邱员外,平日里便是一个鼻孔出气,瞧我们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们倒不曾与她们计较。怎的这回竟是联手做下这等腌臜勾当,直要将我们往死里坑害!”

沈蕙娘听得这话,一时面色凝重,只道:“为着收买一个孟娘子,她几个竟肯这等分散开来行事。倘或不是偶教我们得知,这事只怕就此不见个分晓。这般仔细布局,只怕背后正有高人指点。”

方宝璎冷笑道:“除却那夏员外,还有哪个干得这等下作勾当?她这回这般大手笔,正是有那郑内官在后头撑腰,只等着官府将我们法办了,她品香绣庄好接着做皇商呢!”

沈蕙娘接口道:“如今我们虽查出这事来,却是口说无凭,倘或便往官府去时,没得教夏员外反咬一口。何况孟娘子与苗娘子尚在夏员外几个手上,我们稍有动作时,只怕她们狗急跳墙,伤及孟娘子与苗娘子。须得寻着孟娘子与苗娘子,人证物证俱在,方才稳妥些。”

当下计议已定,沈蕙娘与方宝璎也不惊动旁人,只悄悄儿换过一身不起眼的衣衫,乘了辆寻常小车,迳往城中那春莺啭戏园来。

原来方宝璎知晓,有个唤作花老五的线人,平日里最是爱听戏,尤喜那当红花旦迟娘子的场次。算算时辰,此时她必定便在楼中,与那迟娘子捧场。

两个到得戏楼之中,但见楼上楼下座无虚席,堂倌伙计穿梭往来,好不热闹。

台上正唱至酣处,那胡琴咿咿呀呀,锣鼓点子敲得紧密,端的是声遏流云。

两个也不声张,只佯作找寻坐处,一面缓步走来,一面却暗把眼风往四下里扫过。

不一时,果然见那花老五正坐在东首一张八仙桌上,手上捏着把瓜子儿,嗑得噼啪作响,一双眼只将台上盯得紧紧的。

两个相视一回,便一齐上前去,往那花老五身旁坐下。

方宝璎先笑嘻嘻道:“五姐好兴致!这般入神,可仔细落后谢幕时节,人家抛铜钱银子,你倒不留心将眼珠子抛去,把迟娘子骇坏了!”

花老五听得声响,回头一瞧,见是她两个,倒也不惊,只把手中瓜子壳儿往桌上一吐,促狭笑道:“我当是哪个,原来是沈管事和方少东家。如今这越州城中,尽有些想捉你两个的人。你两个这等闲晃,也不怕我将你两个绑了,送去领赏么?”

方宝璎只道:“我猜五姐瞧不上那赏钱,倒更惦记眼前迟娘子的茶钱呢。”

花老五“嗳哟”一声,笑道:“少东家倒钻进我心窝子里瞧过不成?只是那迟娘子何等人物,岂是我这等人高攀得起的。今日能在此处听她几句唱腔,已是天大的造化了。”

方宝璎便道:“迟娘子向来爱吃那万锦记的杏仁茯苓饼,又爱府前街冯婆子捏的糖人儿,五姐可曾与她送过?”

说着,早向袖中摸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雪花银来,不轻不重搁在桌上,又悄没声儿推至花老五跟前,续道:“我且代五姐,与她添些见面礼,也好教迟娘子晓得五姐一片心意。”

那花老五将银子接来,在掌中好生掂量一回,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只道:“承少东家的情!两位有甚事体,只管说来便是。”

沈蕙娘这才将那枚黄铜钥匙取出,放在桌上,温声道:“花娘子见多识广,我们另有一事,要与花娘子探听一二。不知花娘子可曾见过此物?”

花老五拈起那钥匙,翻来覆去细瞧一回,把眼在那山峰图样上一顿,便道:“这正是青山绣庄的徽记。”

沈蕙娘确认过这钥匙来历,便问道:“却不知那青山绣庄邱员外,近来可有甚异动?”

花老五想了一回,说道:“旁的倒不知晓。只是那邱员外名下,城西近郊原有一处别庄,从前极少走动,最是冷清无人的。然而约莫半月前,不知怎的,那邱员外却是调派了许多人手过去,日夜轮班看守,只严实得铁桶相似。”

沈蕙娘与方宝璎听得这话,心下端如明镜一般,知晓那教人掳走的苗娘子,定然便被关押在此处。

方宝璎便又问道:“却不知那庄中守卫,夜间如何轮换?”

花老五笑道:“此事不难,我与少东家打探一二便了。倘或再接济我些赏银,落后赠与迟娘子,我便是与少东家画个地图来,也是使得的。”

两个便又与她二十两银子,那花老五自是欢天喜地,只道黄昏前必将地图送到。

及至黄昏时分,花老五果然送得一幅地图来,又答话道:“那别庄中守卫,专一在子、午、卯、酉四正时轮换。每当轮换之时,那府中守备便略见松散些。”

送了花老五,两个将那地图细细一瞧,见得那别庄书房院中,竟有个修建时留下的暗门。两个商议一回,心下已有七八分成算,只待入夜行事,不在话下。

是夜,看看将到子时,方宝璎与沈蕙娘早备下三辆一般无二的马车,分派可信之人,分头埋伏在那别庄近旁三个岔路口上,专候接应。

她两个则往那暗门近旁守着,将身形隐在一处断墙之后,只待子时正点,那别庄中守卫轮换之时,寻着机会从此处溜进院中去。

然而尚不待两个有所动作,那门内却早是喧哗声四起,竟是乱作一团,更隐约听得有人尖声叫道:“休教她两个逃了!”

沈蕙娘与方宝璎一惊,忙向一旁寻着个隐蔽之处躲起来。不一时,却忽听得那暗门好大一声响动,竟是有人从里头,用身子生生将那暗门撞将开来。

紧接着,便有一人从那暗门中,跌跌撞撞滚将出来。

两个打眼一瞧,端见那人丝发散乱、满面血污,浑身衣衫亦是破烂不堪,显是遭了好一番严刑拷打。不是苗娘子,却又是哪个?

听得后头追赶步声渐近,两个忙从藏身之处窜出,几步抢至苗娘子近旁,一左一右将她扶住,急声道:“且快与我们走!”

当下引着苗娘子奔至近旁一辆马车,教她上了车。

方宝璎打了个暗号,只听得骨碌碌一阵响动,别处两辆马车早齐刷刷往不同方向各自驶离。

方宝璎与沈蕙娘这才上了车,那驾车的亦忙扬鞭起行。

沈蕙娘、方宝璎、苗娘子一同坐在车中,端的是惊魂未定。那苗娘子这才捉住身旁方宝璎衣袖,不及开口,早是扑簌簌两眼滚下泪来,哽咽道:“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还在贼人手里!”

沈蕙娘忙问道:“孟娘子竟也教她们关押在此处么?端的是怎生一回事?”

苗娘子泣道:“我家娘子自从狱中开释,便教邱员外接来,关在这别庄之中。昨日我遇着你两个,她们只道我走漏了风声,便将我也捉来,将我与我家娘子两个。好不严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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