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上）
第十四章（上）
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多年以来，程照密切关注着甘灵身上每一缕变化，她长高了，轮廓圆润，又日渐消瘦，她的脸也在改变，线条的微妙消长，眼神明暗，神色从浓烈趋向平淡，这一切都没能逃过程照的眼睛，即便是他们无法朝夕相处的岁月。他在心里默默还原她，思念她，渴望她，把她整个形象印刻在心底某个重要的位置。然而当他真正拥有她，将她拥在怀中，与她融为一体，那些幻象立刻被粉碎，如云烟般消散。任何繁杂长久的想象都比不上一瞬的真实拥有，都远不及真实美好的万分之一，哪怕，这一切都发生在一间破旧的房间里，一张毫无美感的老式床上。程照侧躺在床上，单手撑起脑袋，空着的那只手在甘灵背上游走，甘灵趴着，后脑勺对他，脸压在床单上，对程照的手指舞挑逗没什么反应。程照很想再将她压在身下，重温一遍刚才的浓情蜜意，但他不确定甘灵还想不想。对于今晚的进展，他很满意，甘灵冲上来抓住他的那一刻，他心跳如擂鼓，怕自己想错，再次希望落空，他可能真的会没有勇气继续追随她。可是离开她之后，他的生活还有什么盼头呢？挣很多钱？交很多女朋友？或者随便找个人结婚？这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理想的生活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绘就，那幅美丽的图景中，处处不能缺失甘灵。此刻，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再次想起酒吧里那首伤感的诗。但这首诗在他这里终于改写了结局，他心里那个长久虚空的位置被填满了，即使下一秒世界终结，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甘灵擡起头，扭向程照这边，她的脸红红的，像飞了两朵粉云，眼睛也水汪汪的，含着缱绻笑意望过来。程照心里充满柔情，等她开口说话。“这张床单，多久前洗的？”甘灵问。程照一愣，歪头算了算，“得有三四年了吧？我妈洗过塞在柜子里就没再动过。”甘灵轻呼一声，迅速朝程照这边翻滚，两三下后，就滚到他身上，程照仰天躺着，像张睡床似的托着甘灵，两人都笑得喘不过气来。程照取笑她，“至于这么大反应么？刚刚你躺在上面还挺享受呢！”“那你也…
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多年以来，程照密切关注着甘灵身上每一缕变化，她长高了，轮廓圆润，又日渐消瘦，她的脸也在改变，线条的微妙消长，眼神明暗，神色从浓烈趋向平淡，这一切都没能逃过程照的眼睛，即便是他们无法朝夕相处的岁月。
他在心里默默还原她，思念她，渴望她，把她整个形象印刻在心底某个重要的位置。然而当他真正拥有她，将她拥在怀中，与她融为一体，那些幻象立刻被粉碎，如云烟般消散。任何繁杂长久的想象都比不上一瞬的真实拥有，都远不及真实美好的万分之一，哪怕，这一切都发生在一间破旧的房间里，一张毫无美感的老式床上。
程照侧躺在床上，单手撑起脑袋，空着的那只手在甘灵背上游走，甘灵趴着，后脑勺对他，脸压在床单上，对程照的手指舞挑逗没什么反应。
程照很想再将她压在身下，重温一遍刚才的浓情蜜意，但他不确定甘灵还想不想。对于今晚的进展，他很满意，甘灵冲上来抓住他的那一刻，他心跳如擂鼓，怕自己想错，再次希望落空，他可能真的会没有勇气继续追随她。
可是离开她之后，他的生活还有什么盼头呢？挣很多钱？交很多女朋友？或者随便找个人结婚？这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理想的生活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绘就，那幅美丽的图景中，处处不能缺失甘灵。
此刻，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再次想起酒吧里那首伤感的诗。但这首诗在他这里终于改写了结局，他心里那个长久虚空的位置被填满了，即使下一秒世界终结，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甘灵擡起头，扭向程照这边，她的脸红红的，像飞了两朵粉云，眼睛也水汪汪的，含着缱绻笑意望过来。程照心里充满柔情，等她开口说话。
“这张床单，多久前洗的？”甘灵问。
程照一愣，歪头算了算，“得有三四年了吧？我妈洗过塞在柜子里就没再动过。”
甘灵轻呼一声，迅速朝程照这边翻滚，两三下后，就滚到他身上，程照仰天躺着，像张睡床似的托着甘灵，两人都笑得喘不过气来。
程照取笑她，“至于这么大反应么？刚刚你躺在上面还挺享受呢！”
“那你也没告诉我呀！”
“告诉你有什么用，家里就这一条，没换的，总不能让你下楼去偷一条过来吧？哎，你会吗？”
甘灵咯咯笑着，“说不定！”
“天呐！居然有你这样的女人。”
“居然有你这样的男人。”
“所以说咱俩是绝配呀！”
程照抓起甘灵的双臂，像划桨一样在身体两侧划动。
“你在干嘛？”甘灵笑问。
“划船啊！”
裸露的肌肤紧贴在一起，渐渐就有了新的反应。程照“划船”的速度慢下来，松开甘灵的手臂，环住她胸部，在她耳畔呢喃，“我想再开一次船。”
甘灵惊得滚落下去，程照被带着也侧过身。
“不行，我得下楼了。”
程照缠住她，“再呆一会儿。你不是给你爸打过电话了吗？”
甘灵上楼后给甘文康打电话说去远一点的超市，要晚点回。
“现在几点？”
“十点差一刻钟。”
甘灵也不想马上和他分开，手指拧住程照的脸颊，“我十点下去。躺着说说话，不许胡来。”
“遵命。”
甘灵在床上扭动着，找到自己的内衣裤，慢悠悠穿起来。程照的视线寸步不离她身上。直到甘灵把他的衣物踢给他。
“你也穿上。小心着凉。”
程照草草套上内裤，“咱们刚才那么大动静，你爸会不会听见？”
甘灵白了他一眼。
程照突然起身，“要不，现在就下去，找你爸说清楚！”
“你不怕他了？”
“反正他生气也没法揍我了。”
“说得好像我爸对你动过手一样。”
“甘老师动嘴比动手还狠，特别厉害。”
“所以你都不敢来找我？”
“嗯。”
两人都沉默，往事流水般从心头掠过，搅动起相似的复杂情绪。
甘灵说：“那时候，就算你不听他的，接着来找我，咱俩，也不一定有好结果。”
程照头枕胳膊，表示赞同，“所以我不怨甘老师。我就想，只要我肯干，总能有出头之日，等我出息了再去找你，你爸就不会瞧不上我了。”
甘灵没有说话，程照扭头去看她，看见她脸上挂着一抹苦笑，让他心疼。
他凑过去，腾身在她上方，两人互相望着，程照眼里的甘灵并不仅仅是眼前三十二岁的甘灵，他还看见五岁的甘灵，十岁的甘灵，十六岁的甘灵，二十二岁的甘灵……无数个甘灵在他眼前晃过，最后又沉淀为眼前的这一个，他觉得自己更爱她了。
他俯下身，在甘灵唇上轻轻蹭了蹭，冲她笑笑，甘灵的笑便也带了甜味，她伸手勾住程照的脖子，两人深深吻在一起。
十点过五分了，甘灵没动，程照也没提醒她，两人继续躺着，甘灵蜷缩在程照怀里，头发蹭着程照的下巴，温热微痒，格外有真实感。
“以前你爸喝了酒在楼上闹，我们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