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
第五章（上）
下午，书店很冷清，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不过也没谁为此忧心忡忡，甘灵看书，韩晞在与她同一水平线的位置做手工，她干得悄无声息，又极为投入，如果没有田淼，甘灵几乎可以把韩晞等同于书架那样的背景物品。田淼拖了把椅子与韩晞并肩坐着，脚搁在桌子横档上，手捧一盒水果切块，是水果店老板娘阿芳送来的。甘灵在吃的方面比较挑剔，知道这些切块是从快要腐烂的水果上削出来的，她收是收了，但不准备吃，随手搁在置物架上，预备找机会处理掉。韩晞和她一样清楚个中门道，对水果盒毫无垂涎之心。田淼看她俩不声不响谁也不提要吃，以为是女生矜持，就有些看不惯。“灵姐，你们怎么都不吃啊？你们不吃我吃了啊！”甘灵犹豫了下，不便戳破，只得点了点头。田淼很高兴地取下水果盒，觉得自己打了胜仗，让你们矫情，结果没得吃了吧？田淼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塑料叉子，叉起水果，一块一块往嘴里塞，水果很甜，吃在嘴里有股熟透的香气，伴随着淡淡的酒味。“凤梨很甜——你要不要来一块？”“不要。”韩晞头也不擡。“火龙果呢？”“也不要。”独自吃水果虽然惬意，却也是寂寞的。田淼搁在桌子档上的脚出其不意一抖，韩晞指间捏着的一小片亮片跌落在桌上。她转头，对田淼怒目而视。“脚拿走！”“干嘛拿走？”“你影响我了！”“别胡说八道！我搁着怎么影响你了？”“你刚才抖脚。”“明明我一动没动！”“放屁！你动了！我感觉到了！”甘灵在这头扬起脑袋，“怎么又吵上了？”韩晞转头向她告状，“他给我捣乱！”田淼面露无辜，“我吃水果呢！谁有功夫给你捣乱！”甘灵说：“田淼，趁现在没客人，你把地拖一遍吧！”“上午不是拖过了吗？”“再拖一遍。”“干嘛每次都是我拖？韩晞她就从来不干活！工资还比我多。”“那你明天别来了，搞得这里像幼儿园一样。”田淼总算收声，恶狠狠地把叉子插在一块蜜瓜上，撅起嘴慢吞吞起身去干活。甘灵说：“拖地动静不要太大，免…
下午，书店很冷清，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不过也没谁为此忧心忡忡，甘灵看书，韩晞在与她同一水平线的位置做手工，她干得悄无声息，又极为投入，如果没有田淼，甘灵几乎可以把韩晞等同于书架那样的背景物品。
田淼拖了把椅子与韩晞并肩坐着，脚搁在桌子横档上，手捧一盒水果切块，是水果店老板娘阿芳送来的。
甘灵在吃的方面比较挑剔，知道这些切块是从快要腐烂的水果上削出来的，她收是收了，但不准备吃，随手搁在置物架上，预备找机会处理掉。
韩晞和她一样清楚个中门道，对水果盒毫无垂涎之心。田淼看她俩不声不响谁也不提要吃，以为是女生矜持，就有些看不惯。
“灵姐，你们怎么都不吃啊？你们不吃我吃了啊！”
甘灵犹豫了下，不便戳破，只得点了点头。田淼很高兴地取下水果盒，觉得自己打了胜仗，让你们矫情，结果没得吃了吧？
田淼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塑料叉子，叉起水果，一块一块往嘴里塞，水果很甜，吃在嘴里有股熟透的香气，伴随着淡淡的酒味。
“凤梨很甜——你要不要来一块？”
“不要。”韩晞头也不擡。
“火龙果呢？”
“也不要。”
独自吃水果虽然惬意，却也是寂寞的。田淼搁在桌子档上的脚出其不意一抖，韩晞指间捏着的一小片亮片跌落在桌上。她转头，对田淼怒目而视。
“脚拿走！”
“干嘛拿走？”
“你影响我了！”
“别胡说八道！我搁着怎么影响你了？”
“你刚才抖脚。”
“明明我一动没动！”
“放屁！你动了！我感觉到了！”
甘灵在这头扬起脑袋，“怎么又吵上了？”
韩晞转头向她告状，“他给我捣乱！”
田淼面露无辜，“我吃水果呢！谁有功夫给你捣乱！”
甘灵说：“田淼，趁现在没客人，你把地拖一遍吧！”
“上午不是拖过了吗？”
“再拖一遍。”
“干嘛每次都是我拖？韩晞她就从来不干活！工资还比我多。”
“那你明天别来了，搞得这里像幼儿园一样。”
田淼总算收声，恶狠狠地把叉子插在一块蜜瓜上，撅起嘴慢吞吞起身去干活。
甘灵说：“拖地动静不要太大，免得再影响别人。”
“知—道—了—”
韩晞仰头飞了田淼一眼，嘴角用力抿出笑容。
甘灵低头，继续读手上的书，简‘·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2015年的精装版。这么声名显赫的书，她还是第一次读，不知为什么，她从小就不太喜欢读爱情小说。电影倒是很早以前就看过，凯拉·奈特莉演伊丽莎白、马修·麦克费登演达西的那版，在孔钰家看的dvd。
电影尾声，当伊丽莎白在晨曦中看见达西走向自己时，孔钰流下了热泪，而甘灵只是发出一声低叹。
“世上哪来这样又有钱又专情的男人啊？”
孔钰信誓旦旦说：“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达西！”
那年她俩17岁，15年后的今天，孔钰维持着她幸福的婚姻，而甘灵两手空空。现在她有点相信，一个人幸福与否，可能真的与态度有关。
田淼拖完地，坐下来继续吃水果，不过他没再靠近韩晞，而是拖了张破落小板凳坐到书店门口，两条长腿伸直了搁在地上，后背大大咧咧靠在书架上，形状甚是不雅。甘灵想说他几句，又怕他再去跟韩晞找茬儿，索性随他便去。
神出鬼没的马可突然从书架后面钻出来，懒洋洋叫唤着，目光直追田淼手上的水果盒。
“马可！过来！”
马可的脚步立刻轻盈起来，走路时后背一耸一耸的，很快就到田淼跟前，仰起小脑袋，无限期待望着他。田淼把一小块甜瓜放在地上。马可低头嗅嗅，揣着迟疑的表情又仰头看田淼。
田淼热情招呼，“吃啊！给你吃的！”
马可似乎听懂了，低头舔一舔甜瓜，很快吃了。
田淼满意，“是不是很甜？”
“喵——”
“来！再给你一块。
剩下那小半盒水果，田淼和马可分着吃了。
下午的时光真是漫长。韩晞做完了一条给布偶穿的裙子，开始串新的珠子手链，田淼躲在吧台后面用手机打游戏，甘灵读完了《傲慢与偏见》，擡头扫一眼挂钟，四点还没到。
甘灵站起来松松筋骨，琢磨着或许该带条瑜伽毯来店里，下午可以找个时间和韩晞一起练练。门外忽然传来斗嘴声，几个男孩在门口你推我搡，嘻嘻哈哈，其中一个被同伴猛然推进店里，他回头骂骂咧咧，其余两人也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