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女子弄权

第58章女子弄权

河灯节的前一日，晚香楼比往日更热闹些。

南来北往的商客挤满了楼下大堂，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白蛇传》，琵琶女的弦音混着猜拳行令的喧闹，从雕花木窗里漫出来，缠上巷口那棵歪脖子柳树。

萧以安穿着身石青色织金锦袍，腰间挂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一脚踏进楼门时，连跑堂的都看直了眼。

他学着京中纨绔的做派，慢悠悠摇着折扇，身后跟着个穿灰布短打的“随从”。

谢珏换了身寻常衣裳，头发用布带束起，脸上故意抹了点灰，倒真像个不起眼的跟班，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不动声色地扫过楼里的每一个角落。

“楼上雅间，要最清净的。”

萧以安扔给跑堂一块碎银，声音带着刻意拿捏的傲慢。

跑堂掂了掂银子，眉开眼笑地引路：“客官里面请！三楼的雅间最是清净，窗户正对着胭脂河，您二位慢走——”

上了楼梯，萧以安才压低声音，用折扇柄戳了戳谢珏的后背：“怎么样？我这扮相，像不像暴发户？”

谢珏睨了他一眼：“像。尤其是这走路的姿态，活脱脱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了脸上。”

“那是自然，”萧以安得意地挑挑眉，“本王演什么像什么。倒是你，能不能别总绷着脸？哪有随从比主子还严肃的？”

谢珏刚要说话，三楼拐角忽然传来一阵争执。

一个穿青衫的书生正站在包厢门口，对着鸨母模样的妇人蹙眉：“不过是打碎个茶碗，为何要打她？”

那书生戴着顶宽檐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截线条秀气的下颌，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护在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身前。

鸨母叉着腰，脸上的粉都快掉下来了：“这位公子管得也太宽了！这是我的丫鬟，我想打就打，你算哪根葱？”

“她是人，不是物件。”

书生的声音清细，在嘈杂的楼里显得格外突兀，“你若缺那茶碗钱，我替她赔。”

“哟，还替她赔？”

鸨母嗤笑，“公子莫不是看上这小蹄子了？告诉你，她可是我花五两银子买来的，想赎人？拿五十两来！”

书生似乎被噎了一下，沉默片刻才道：“五十两太多了，我……”

“没钱就别充好汉！”

鸨母伸手就要去揪丫鬟的头发，“给我滚回柴房去，今晚不许吃饭！”

“住手！”书生猛地擡手拦住她，动作幅度太大，宽檐帽滑下来一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截白皙的脖颈。

萧以安动声色地往谢珏身边靠了靠，用折扇挡住半张脸，低声道：“青衫，宽檐帽……像不像老周说的那个人？”

谢珏点头，视线落在书生腰间。

那里果然挂着枚莲花玉佩，只是此刻被衣衫挡住了大半，只能看见个玉色的边角在灯光下反光。

两人正观察着，那书生已经从袖中摸出个钱袋，倒出几锭碎银：“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明日再送过来。”

鸨母掂了掂银子，脸色稍缓，却还是啐了口：“算你多管闲事！”

转身扭着腰走了。

书生这才松了口气，蹲下身对小丫鬟道：“以后小心些，别再被她抓到把柄。”

小丫鬟哽咽着点头，抹着眼泪跑了。

书生站起身，正准备回包厢，忽然擡头，目光直直地撞上萧以安的视线。

帽檐下的眼睛很亮，带着点警惕，又有点说不清的复杂，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转身进了最里面的包厢，“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就是他。”

谢珏肯定道，“声音、装扮、玉佩，都对得上。”

萧以安折扇敲着手心，若有所思：“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像是认识我？”

谢珏若有所思看了看萧以安，没说话。

跑堂已经把他们领到雅间，萧以安却没进去，指着书生隔壁的包厢：“换那个。”

跑堂愣了愣，赶紧点头：“成，客官您这边请！”

隔壁的包厢虽不如原本的宽敞，却正好能听见隔壁的动静。

萧以安刚坐下，就见店小二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走过，托盘里放着一碟桂花糕，正往书生的包厢送。

“等等，”萧以安叫住他，“那是哪位点的？”

店小二笑道：“是隔壁那位青衫公子点的，说要现做的，放少些糖。”

他对店小二道：“给我们也来一碟，跟隔壁的一样，少放糖。”

·

桂花糕送上来时，还冒着热气，清甜的香气漫了满室。

萧以安捏起一块尝了尝，不由得笑道：“这书生，口味倒挺特别。”

谢珏没动筷子，正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

里面很安静，偶尔传来翻书页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