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惊鹭
重逢惊鹭
“苍鸣肃天!道预止破!解!”
兰濯池突然出现在她前方拐角,一张黄符纸犹如飞镖般被扔出,飞落至云栖鹊身上,她的定身术当即被解开。
“阿鹊!过来!”
云栖鹊毫不犹豫地奔向他伸出的手,两手紧握,拼命逃跑。
身后,站定的老人不慌不忙的将瘸腿掰断拉直又接上,骨头交错摩擦着,不断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再跑,他腿脚利索,步伐快速稳健,加之宫殿道路他似乎更加熟悉,追起来,就更加快速。
云栖鹊跑了没多久,就渐渐开始体力不支。情急之下,兰濯池将她推入另一条交汇的宫道,“阿鹊,快跑,离开这里!一切由我来解决,我会来找你汇合。”
言罢,兰濯池就利落栓闭上了宫门。
云栖鹊心慌拍门,没叫得应兰濯池,反而叫应了另一个人。
“阿鹊!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害怕防备地缩着身子,背部紧贴着宫门,一点点朝远离他的方向挪步。
云惊鹭极其不解,望着她的神情姿态,望着她脏破的衣裙和微微有些凌乱的发髻,云惊鹭心疼极了,他不敢想,被迫分离的日子里,阿鹊到底受了些什么罪?
“阿鹊,你为什么用这副神情看着哥哥?你在……害怕我吗?”
再度见到这张熟悉得闭上眼都能将眉眼小痣回想得清清楚楚的脸庞,云栖鹊内心五味杂陈的酸楚翻涌成缓缓蓄满的热泪。
她快速擦去溢满滑落的泪珠,强忍着哭意,对上他紧随她转动的眼眸,声线颤抖,“哥哥,你一定要杀死我吗?”
“我怎么可能杀死你?绝对不会,绝对!”
止不住的呜咽哭腔,忍不下的热泪。云栖鹊自知单独落在他手中,若他铁了心要她死,她近乎没有生的回还,于是,她放弃挣扎,选择在这最后的时光,把疑惑,问个清楚。
“云惊鹭,逢场作戏之下,你待我,可曾有过一瞬,是真心喜欢我的?”
“阿鹊,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你把误会我要杀你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讲一遍好不好?”
“你听不明白?我才是听不明白你!哥哥既然准备装傻到底,那你我之间,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云栖鹊闭上双眼,仰头,将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给他。
“云惊鹭,无论你因何目的将我捡回去养,你都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以命偿还。”
“阿鹊,我真的没有,你为何就是……不肯再听信一句哥哥的话了呢?我知道阿鹊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生哥哥的气,就必然是在你所思所见中,哥哥有何地方做得不好,可就算是官府砍头也得讲个认罪画押,死个明白,阿鹊,有什么,你直说好不好?哥哥笨,猜不明白了。”
云栖鹊不理他,云惊鹭急得忙抓着她的手轻轻左右摇晃,试图让她睁眼再看看她。
“阿鹊,看看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好不好?阿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止一瞬。起因是为色所迷,可后来的相处承诺,都是真心爱慕。”
“若我没有亲眼看见你想掐死我时眼底的狠意,没有亲眼看见你,用召妖符,我或许还是会同先前一般对你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深信不疑。”
“亲眼所见?怎么会……必然是有人设局栽赃冒充!想要离间你我的心!”
云惊鹭既震惊,又疑惑不解,瞧着像是对她所说全然不知情,崩溃无辜,又像是被她说中了隐藏已久的秘密露出的惊讶疑惑。
她实在看不懂现在的云惊鹭,不过,都不重要了,听着门后打斗的大动静,她心底浮现不好的预料。
她的新去处……
也要就此失去了吗?
与其流落沙漠,不是被云惊鹭灭口,就是被来往胡商抓去当舞姬乐妓变卖,不如自我了断来得干净利落。
云栖鹊全然放弃了生念,袖中藏了许久的匕首,被她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拔出。手指触摸到匕首上镶嵌的红宝石,她瞬间回忆起云惊鹭将匕首送给她时的笑脸。
“阿鹊,我真的没有对你做过你说的这些事,你先跟哥哥逃离这里,哥哥一定向你解释证明清楚,我保证,好不好?”
云惊鹭朝他伸出手,不敢轻易靠很近,生怕吓到此刻对他本就有害怕误解的阿鹊。
怕她以为……他是要杀她……
“云惊鹭,云栖鹊的身份既不再属于我,那你我的契约,也就此算作无用了。”她快速利落地拔起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
匕首尖刺入胸膛的那刻,钻心的疼痛袭来,却也并未让她怯懦迟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云惊鹭始料未及,来不及触碰到她求死的手,就被她身上冒出的光盾所震开。
没有防备的他,就这样被震飞出去,摔撞到尚还坚硬的宫墙壁上,伤了内里,吐出一口红得发黑的血来。
顾不上自己,他就要往云栖鹊那头爬。
幸好,她身上的光盾不仅弹开了他,更是在匕首就快伤到要害前,将匕首也弹开了。
一条捆着许多小铜铃的红绳出显现在她的手腕,她身后的门被拉开,身上到处都是血的濯池不顾一切使用轻功快速靠近她。
门后的长廊宫道内的墙壁地面上,到处都是飞溅上的鲜血,被砍成数块的老妖怪肉身凌乱瘫摆在地,还剩个恶心眼珠在血滩中滚来滚去。
兰濯池亲密地扶住云栖鹊倒靠在他怀里,慌乱地摸出小瓷瓶,往她胸膛处撒倒药粉,又从自己胸襟处摸出条干净的手帕给她,让她自己捂住还在往外流血的伤口。
“是他伤的你吗?主人。”
兰濯池活着回到她身边了,她好像又有了暂时的新去处,和,从云惊鹭手中逃生的可能,她便不想死了。
毕竟,她还挺贪生怕死的……
云栖鹊脸色苍白,虚弱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