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六十六束玫瑰
连时序被她这句话刺激到,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目光露出的恨意如同熊熊烈火快将她吞噬。姜安然心里打鼓,却鼓足勇气迎着他的目光瞪回去,寒声道:“如果从一开始就奔着把你当作备胎的目的,我才不会同意和你恋爱,更不会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和朋友,但凡开始,我肯定是想求一个圆满的结果。毁了这段感情的人是你,要骗,你就该永永远远别让我察觉出端倪,也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用你的疑心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我,认为我不会一心一意的对你,也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能留住我,”姜安然口干舌燥,停了会儿,继续道,“那晚你说我骗了你,我左思右想不知道究竟哪里对不起你。或许你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人对事都会下意识的没有安全感,但是我已经在努力弥补你的创伤,你不该把别人造成的阴影发泄在我身上...说到底,伤害你的人不是我...”
“怎么不是?”
“...什么?”
连时序扯了扯嘴角,目光幽怨深长,“你为什么笃定,伤害我的人里没有你。”
“……”
姜安然看他的眼神越发的匪夷所思。他们从相识到现在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她扪心自问,恋爱的时候对他算是掏心窝子的好,而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吵过架,她怎么就伤害到他了?
姜安然气结,“你仔细说说。”
连时序却不说了,非要让她有个心结不上不下的梗着。
趁姜安然坐着生闷气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楼上走。姜安然对那个房间有阴影,试图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可连时序使上劲,偏不放手。混乱中,姜安然不小心扯开了他的衣领,余光不经意瞥了一眼,动作立刻便定住了。
她重新看过去。
早晨连时序给她涂药的时候没穿上衣,屋内光线昏暗,姜安然大致扫了一眼,只看到遍布胸膛的指甲划痕,和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齿印,没有注意到和那些痕迹混在一起的划痕。
她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用尖锐物品造成的划痕没错。
这会儿,她昨晚弄出来的痕已经消下去了,在他白皙肌肤的映衬下,那道血迹干涸的划痕显得狰狞可怖,皮肉已经鼓起来了,摸上去也比周围的肌肤温度要高。
姜安然只碰了一下就收回手,有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意外之余也很惊恐。
“这是...?”
连时序将她放在床上,去拉开了窗帘,将窗户开了条小缝。他想着,阳光照进来,微风拂面,会让她心情好一些。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床边,将松松垮垮的衣领往下拉,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语气里竟然有点儿炫耀的意思,“我在胸口刻了你的名字。”就像是在身上带着她给的烙印,所以他很喜欢这个。
太可怕了...
他怎么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姜安然浑身发抖,瑟缩着躲开他,根本不敢看他胸口的那几个刻字,更不敢想象,那得有多疼。
连时序察觉到她的躲避,眼底滑落一抹失望的神色,问:“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
姜安然只觉得可怕。
连时序根本就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哪有人会选择伤害自己的极端方式来表达爱意啊。在他的认知里,喜欢就意味着要得到,不择手段是为了得到,暗中窥探也是为了得到。达到目的之后,他便渴望将她变成自己的专属物品,她任何与他无关的行为都会被他曲解成背叛,惹怒他的下场就是被关起来,直到彻底被他驯服。
谁会喜欢这种偏执扭曲的爱——
这根本就不能称为爱,而是一场被他用甜蜜粉饰过后的强取。
姜安然撩了把乱糟糟的长发,坐在床上扭头看向窗外。稀碎的日光洒在她身上,恬静又美好,一下子,就让连时序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她并肩坐在院子里看童话书的时候。他倾尽所有不过是想和她回到曾经,可惜时间永远是往前走的,他想要的注定已经回不来了。执着没用,强求也没用,因为一直拽着他的那个人早就先放手了。
连时序慢吞吞的整理好衣服,收起自己想献殷勤的心思,只是鼻头酸涩,眼泪不听话的“啪嗒啪嗒”的往下砸。他伸手抹了一把,无奈眼泪汹涌,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捂着脸,泪水争先恐后的从指缝里渗出来。
连时序的肩膀剧烈抖动,死咬着下唇不肯出声,整个人崩溃到好像马上就要死过去。
姜安然看见他这样,心里也跟着酸涩,搭在被子上的手蠢蠢欲动,安慰他,好像成了她刻在骨血里的冲动。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在他最伤心的时候,开口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张阿姨的儿子快毕业了,麻烦我操心帮忙找个实习单位,刚好他和我的专业相同,恩师又在招聘新人,我就推荐他去心理诊所实习。那天我以为张阿姨请吃饭是为了答谢这件事,没多想就去了,到地方只顾着想和你在电话里闹脾气的原因,没有听出来张阿姨撮合我和沈睿诚的意思...”
“后来我下楼去借充电宝,沈睿诚给我带路,借此机会,我向他说明了我有男朋友,并且已经准备结婚了...”她顿了顿,说不清惆怅还是别的什么心情,长叹了口气:“我是真心想嫁给你的。那天,我以为你是因为网上的流言蜚语不开心,所以专程回别墅来安抚你的情绪,事实证明,心软只会害惨了自己。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答应恩师接手你的心理咨询...”
“我治不好你,也没办法再爱你了。”
她背弃了一直信奉的职业信条,第一次全心全意的开启一段恋情,最初也做过不好的打算,却没想到竟然会闹到如今的地步。姜安然彻底心死,盯着半空中浮动的尘屑,喃喃:“...花开在最美的时候观感才会好,感情也是一样。我们注定回不去了,所以,趁我现在还没那么恨你,就放我走吧。”
她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而连时序只抓住了其中一点,问:“你从头到尾,只爱我一个人吗?”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姜安然也没有欺骗他的心情,坦然地点了头。
“没有遇见我的时候,你爱过别人吗?”
她笃定地回答:“没有。”
“……”
连时序得到准确的答案,没吱声,好歹不再掉眼泪了。
姜安然察觉到他的情绪平静下来,觉得这会儿是个谈条件的好时候,于是从床头抽了张纸递给他,在心里默默斟酌字句。
连时序盯着她葱白的手指看了几秒钟,接过来,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赶在她开口前出声:“再住两天吧,等你肩膀上的伤口好了,我送你回去。”
梦寐以求的答案来的太突然,姜安然一下子不敢完全相信,怕他再出尔反尔。她呆愣地坐在床上,看他起身拿出衣柜里那只带锁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装着她的背包。姜安然起身想抢过来,可连时序紧紧抓着,单手就将她摁在怀里动弹不了。<
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在等那个答案。
姜安然生怕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忙不迭答应:“好,就住两天。”
他说:“我还有个条件。”
姜安然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提防地乜他,“...什么?”
“婚纱做好了...”
姜安然眉头一下皱起来,“我不会嫁给你。”
“我知道,”连时序嗓子发涩,眼底那点执拗褪去,低着头卑微的祈求,“就当是圆我的梦,你穿上,给我看一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