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片场的混乱之中，潘黎看到了阿崎和阿峻死亡的惨状，久久不能平复。
韩一舟没来得及清楚，就被潘黎的呕吐吸引了注意力。
文茉莉也目睹了她们死亡现场，由于在无限游戏世界经历了种种，这样的尸体倒也不足为惧。
潘黎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的世界观崩塌了。在他看来，他在无限游戏世界里经历的种种不过只是游戏，哪怕那个世界的景象有多可怕，都只不过是游戏罢了，更何况他与游戏管理员做了交易，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就可以保他一命。而如今，明明已经离开了游戏世界，但游戏中那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又一次袭来，这一次，死亡的威胁无限逼近。
文茉莉座在电脑前查询剧组死亡事件的消息以及那两位死者的信息，这次事件被媒体报道为意外事故，热度被压得死死的，关注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还有“顶流”的恋情曝光——文茉莉和韩一舟的绯闻，在剧组事件的背景下又被添油加醋大肆报道了一番。
“我睡不着。”潘黎不知何时来到文茉莉房间门口。
文茉莉愣了一下，对他说：“你怎么了？”
潘黎双眼发红，颓废地朝客厅的沙发走去。
文茉莉也跟着去了客厅，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你好些了吗？”
潘黎接过杯子，没有喝，反而问文茉莉：“我们是不是还在游戏里？”
“啊？”
“我们是不是根本出不了游戏了？我根本就没有红是不是？我现在拥有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觉得……”文茉莉本来想安慰一下，结果潘黎直接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茉莉姐，我不想死啊……我也不想进入游戏世界…可进了游戏世界我才能红……我想红啊…不红的人生生不如死……”
听着潘黎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文茉莉知道他不是喝醉了，他是怕死怕得要死。
文茉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潘黎哄睡着，精疲力尽地回到床上睡觉，在迷迷糊糊中她又想起潘黎问起“我们是不是还在游戏里”的疑问，觉得有些头疼。她其实不在乎游戏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因为对她来说不管是哪个世界，一切都是不可控的，游戏世界没有虚无感，现实世界也没有真实感，她觉得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尽量保存自己的一棵野草。
“叮——”有新消息。
她打开手机，是史渊发来的信息。
“想好了吗？”史渊问。
文茉莉在片场发现了史渊的身影，一个健步上去抓住了她，原以为她会溜走，想不到她竟然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令文茉莉奇怪的是，史渊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样，还很奇怪她为何得知自己叫史渊。
在史渊看来，她很奇怪文茉莉会认识自己，但也并未有多在意，直到文茉莉提到无限游戏世界才重视起来。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来这里打工吧。”这是史渊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史渊的这句话让文茉莉想起之前会在无限游戏世界打工，难道自己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会在游戏世界打工的吗？记忆模模糊糊。
文茉莉思来想去了半宿，最终给了史渊肯定的回复。
“好奇会害死猫吗？知道和不知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文茉莉在喃喃自语中入睡。
第二天，文茉莉回了自己家，看到门口有一个精致的包裹，她略有几分疑惑，等她打开便明白了。
里面是熟悉的虎面和黄白色的制服。
戴上面具，穿上制服，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文茉莉对自己说。
看着面色和蔼的虎面，文茉莉双手捧住戴到自己脸上。虎面轻若无物，不仅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更舒服了，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对周围的一切，感知更加清晰。
黄白色的制服看似轻薄，穿上却丝毫不觉得寒冷，而且身体变得更加轻盈。文茉莉在镜子前晃悠了几圈，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英姿飒爽，但除此之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走到阳台，看向灯红酒绿的都市，不知为何原本五光十色的都市夜生活，现在在她眼中竟然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她将眼光投向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原本近视的眼睛此刻也看得十分清晰。
当她看向人群时，她便发现了诡异之处，有的人如肉眼可见的正常人一般没有什么不同，有的人却是行尸走肉，这并非夸张的形容词，而是字面意思。明显可以看见，有的人是灰暗的空壳，像是自己之前在制造室里制作的丧尸一般。
“文茉莉。”远处有声音传来。是史渊的声音。
文茉莉询着声音看去，在远处的一幢高楼大厦的顶端，一个女子脸上戴着虎面，身着和她一样的黄白制服，制服在顶层的狂风中猎猎作响，她的卷发也在狂风中飘扬。她红唇开启，对文茉莉说：“过来。”
文茉莉满头问号。过去？我要怎么过去？飞过去不成？
史渊见文茉莉不明所以，便以身示范，在高楼间如蜻蜓点水一般穿梭自如，停落在文茉莉对面的阳台栏杆上。
对面阳台上有一个大妈正好出来抽烟，文茉莉大惊失色：“史渊，你旁边有人啊。”
史渊神色如常：“不用担心，她看不见我们的。”
文茉莉这才放心下来。
随着史渊的步伐，文茉莉抱住栏杆，小心翼翼踏出第一步，在感受到明显的漂浮感之后，才大胆地迈出了第二步。
两人在城市的高楼间穿梭，黄白色的制度和虎面在月光下十分显眼，但是没有人察觉到她们的存在。
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受，迎面的风给予自己不断飞行的动力，自己像是能控制流动的空气一般，在空中遨游。这与在巨人世界里因为重力小而能蹦得高的感受完全不同，自己不仅变得身轻如燕，还充满了力量。
史渊带文茉莉来到一栋商业写字楼前，她们漂浮在玻璃窗外，玻璃窗里面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群人在开会，为首的男子正在兴致勃勃地画着饼。
文茉莉一眼便看出这个男子，根本不是在常人眼中的富有活力、充满干劲，他早已是一个行尸走肉、灰暗的空壳。
史渊从旁边的窗户进入办公室，光明正大地走向夸夸其谈的男子，在他鼻子前喷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片刻后，男子开始大口呼吸，用手掐着脖子，在旁人眼中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般。众人大惊失色，乱作一团，也不敢上前，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但还没等救护车来到，这个人便没有了呼吸。
史渊拿着小瓶子对文茉莉说：“这是他的过敏物质，只要轻轻一喷，就可以解决他了。”
“啊，好的。”文茉莉懵懵地回应，还是忍不住问，“我们为什么要杀他？”
“杀他？”史渊轻轻地笑了，“他本来就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