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决绝 - 迟早沉溺 - 吃吾鱼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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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决绝

迟北杨站在他上一级阶梯上,刚好站在一盏小吊灯下面,身躯落在了光柱里,他俯视着纪怀溪,脸上的表情很清晰。

他抬起纪怀溪下巴,脸上带着嫌弃的意味,说:“说明白,就是我不喜欢被别人碰过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像是在脑子里轰然炸开了,纪怀溪眼神空洞,感觉自己扶着扶手,却站不稳。

这句话表达得已经太过明显。

在他体内,某种脆弱的东西正在迅速崩溃,如同一座沙堡在潮水的侵蚀下瞬间崩塌。那是他脆弱的自尊,是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安全感,还有那些日子里,他沉溺于其中的甜蜜梦境……

连续的不眠之夜在他的眼底留下了深深的印记,黑眼圈和疲惫的神态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憔悴,也狼狈。

纪怀溪抬眸看的好像不是迟北杨,而是一面放在自己面前的镜子,他顿时感到无所遁形,丑态百出。

他是寒风里,被剥夺了最后一丝庇护的孩子,就只能无助颤抖。

蓝彩音生日的那一晚上,他喝下了那杯带着药的送别酒,被蓝家的人送到了酒店里,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模糊地躺在了房间的床上,看到了脱了衣服朝他走来的蓝彩音。

全身失了有一半的力气,浑身滚烫不已,意识也是模糊的,可是足够辨别自己的处境。

而剩余不多的力量只够他把床头柜上的玻璃瓶砸碎,扎到自己大腿上,以此保持清醒,也彻底吓到了蓝彩音。

鲜血洇湿了半张被子,他把玻璃片抵在自己喉结处,蓝彩音最后的计划未遂,只能尽快让人把他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包扎过后,药效也还没有消除,而他的第一反应是要马上回家。

他发誓与蓝彩音彻底断绝了关系,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和心软。

但是腿上的伤不可以让迟北杨知晓,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坚持如此。

甚至连伤疤手术的时间都预算到最精准,只要他做得天衣无缝,这件事就会成为彼此的过去,这件事不是迟北杨的错,所以他们之间不应该存在因为他人而带来的不愉快。

他很珍惜他们波澜不惊相互依偎的时光。

纪怀溪在努力反省,可是他唯一做错的,也只是说了个慌,那些迟北杨认为的事并没有发生,是他拼了命阻住发生的,他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罪名。

如要交代,这本就没什么,他可以解释,当初瞒着迟北杨最重要的原因,只是怕他因此动怒,迟北杨动怒的时候,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纪怀溪现在想开口解释。

迟北杨抢先一步,说:“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是我看清了你的伎俩,才配合你演了这一个多月。我现在觉得恶心透了,也不需要你了,你背着我和前任偷情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纪怀溪感到恐惧,他能想象出迟北杨在应激的情况下会说出怎样恶毒的句子,他尽量充耳不闻,虽然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刻在心上。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除误会。

纪怀溪努力开口,说:“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一个多月,碰不给碰,不就是怕我看出来吗?”迟北杨看着他想开口,钳着他双颊的牙关,捏得很用力,说,“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接受,你知道的,我迟北杨爱新鲜,玩具也只爱玩干净的。”

敲门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两声轻叩后,方特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迟北杨的目光从纪怀溪身上移开,他松开了紧握的手,推开了面前的人,大步走向门口。他从方特助手中接过了那一沓资料。

方特助送完东西,马上识时务地离开了。

那是一沓按照时间线拍摄的照片,照片有纪怀溪和蓝彩音举杯相视一笑的瞬间,也有他看似喝得醉过去被蓝彩音扶着走进酒店的背影......

他回来,将照片狠狠地甩向纪怀溪,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泻出来。

照片如雪花般散落在地面上,每一张都是一个未解之谜,一个无法言说的指控。

纪怀溪眼里和脸上的泪水透着吊灯的光,他心里感到悲哀,却仍旧没有放弃的念头。

他没做过的事,所以否认的底气十足。

他着急解释说:“你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这里的照片都没有说明什么......”

这一刻出了无用的解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今天所有的表现,好像都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客厅里的空气凝重而沉默,只有纪怀溪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渐渐地,他的呼吸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呜咽,他用力地擦去脸上的泪水。

曾经的骄傲已经荡然无存,他不知不觉地放下了自己最后的防线,变得卑微。那一丝脆弱的自尊,终于在这一刻崩溃了。

可是无所谓,他顾及不了自己的丑态。

是的,都不重要,他也总算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宁愿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也想努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还能发生什么?”迟北杨背对着他,冷冷地说,“你现在连清高都不装了,这些事也要别人一一取证吗?”

“不用取证,我会努力自证的,”纪怀溪伸手去牵迟北杨的手,说,“给我点时间,以前都是你主动,其实我想过,我也可以的。”

迟北杨的表现太过异常了,可是纪怀溪这种时刻怎么可能保持冷静、理智地捕捉到这些,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不在乎再往前继续走。

他如今满腔滚烫的爱意恨不得全部奉献出来,以示清白,尽管他无错,这已经是他诚意的上限。

他从前抗拒表达爱,可是出于对失去的恐惧,让他生出了意料之外的勇气。

迟北杨握紧了拳,他心里硬撑的防线也即将被击溃。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马上逃离这里。

“别恶心我了。”

迟北杨往前迈了一步,纪怀溪没有放手,跟着他走。

很快,迟北杨的耐心似是全部耗尽,转身之际,顺势在后面的人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锋利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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