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完)
千秋岁(完)
姜屿见他背了木剑出门,以为他要去除妖才跟着一起来。可直到两人进了家茶楼,她才发觉有些不对。
“你约了人在这里见面吗?”见谢知予向小二递了张帖子,姜屿扯了扯他的袖子,话里有些犹豫,“要不我就在一楼等你吧,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不用。”谢知予知她顾虑,弯唇笑了下,牵着她往二楼雅间去,“要见的人你认识。”
“…啊?”姜屿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上了楼,心里还在想着他说的人会是谁,毕竟能让他主动来往的人是少之又少。她离开这段时间,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变化。
茶楼一楼是说书看戏的地方,人多嘈乱,二楼则专门设了雅间,环境清幽,隔音也好,适合静心闲谈。
谢知予推开门,早在屋里等着的人听见声响,即刻放下茶杯,侧身朝他望来。
“谢兄……”目光扫过他身侧,话音却戛然而止。
当年魔渊封印结束后,所有人都以为那两名逆行的弟子已经牺牲了,只有池疏坚持要去亲自确认。
他在渊口附近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却只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谢知予,和一封遗落的书信。至于姜屿则不见了踪迹,连尸首也不曾看见,仿佛从这世间蒸发了一般。
而今时隔三年再见到姜屿,面上难免有些惊诧,愣了片刻,随即站起身来,朝她微笑道:“姜姑娘,好久不见,你终于回来了。”
系统说过“姜屿”已经身死,姜屿来时也没提前做准备,这会儿突然见到池疏,她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向他解释自己“死而复生”。
不过从池疏的反应来看,她好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好久不见。”姜屿也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
既然见的是熟人,姜屿便没了那么多顾虑,随意坐在谢知予身旁,边喝茶边听他们谈话。
“前段时间宗门里待处理的事务多到实在抽不开身,这才拖到现在。”池疏从芥子袋里取出一把刻着古怪符文的小刀,和一颗透明的珠子。
他将小刀推到谢知予面前,问了句:“近来可有感觉身体不适?”
谢知予摇了摇头,随后解开袖子,熟练地用小刀划开手腕。接触到血液的瞬间,刀面上的符文游走起来,好似水流一般,紧绕在他手腕,将血都吸食干净后又回到了刀面,泛起浓黑的雾气。
这黑气看起来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姜屿放下茶杯,看向二人:“这是浊气吗?”
“是。”池疏接过小刀,将刀尖刺破珠子,符文吸食的血液尽数灌入其中。
他边向姜屿解释道:“不必担心,如今这些浊气对他已经没了太大影响,只要稳住情绪,别让他太激动就好。”
说话间,整颗珠子已然由透明转为了墨黑。池疏摇晃珠子,置入清水中,下一刻便见黑气缓慢消融于水中,只余一两缕仍残留在珠子内壁。
池疏取出珠子仔细观察一遍,有些奇怪道:“按理说应该全部消失才对……”他迟疑着看向谢知予,“你最近有遇到什么让你兴奋的事情吗?”
姜屿:“……”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谢知予不肯咬钩了。
姜屿默默往角落里挪了挪,心虚地低下头不出声了,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知予抓住她的手将她又拉回自己身边,漆黑的眼眸中泛开笑意,坦然回池疏:“没有。”
池疏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微微挑眉,似是明白了什么。
“你的身体状况差不多已经稳定了,以后不用再定期检查。”他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将小刀和珠子收回芥子袋中。
魔渊一战后,池既明自请退位,由池疏继任逍遥宗宗主,平日压在身上的事务繁多,忙里偷闲来了趟南诏,不便久留。
临走前,池疏掌心一翻,化出一张喜帖,郑重交于二人,笑逐颜开:“我与宁秋成亲的日子定在下月,到时你们一定要来参加婚宴。”
姜屿看着喜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的进度这么慢,按理说三年时间早该成亲了才对,何至于拖到现在。
池疏还有其他事要处理,留下喜帖后匆匆离开了,她只好问谢知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宁秋她还好吗?”
“总要关心其他人做什么。”似乎对她提到别人的名字略感不满,谢知予抽走她手里的喜帖,扣住她的手指,语气温柔,却又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们该回去了。”
“那我不问其他人,问问你的事好了。”
姜屿纵容了他的占有欲,抿嘴笑起来,乖乖听话,任他牵着出了茶楼。
“你当时掉下魔渊……”她顿了顿,才接着问,“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封印合上后,谢知予作为容器,按理说也应该被一并封在渊底。除非有人代替他的位置,并且在封印完成之前将他救了出来。
可系统只说是他自己救了自己,至于具体是如何救的,姜屿也很好奇。
她看了眼谢知予身后的木剑,脑海中蓦地浮起了一个猜想:“是他们救了你吗?”
“他们”指的便是庄园里其他的孩子们。死后被谢无咎炼化为离恨的剑灵,无论去到何处,谢知予也一直将离恨带在身上。
不过这次姜屿回来后,倒是没再见过离恨了。
“师姐聪明。”谢知予一点也不意外她能猜中,轻声笑了下,耐心地说,“当时我掉下去后已经没有意识了,是他们从剑里跑出来救了我,代替我留在了下面。”
他们虽恨谢知予杀了自己,但终究本心不坏。大火烧不尽他们的信念,纵然身死,临到最后,所有人还是走上了理想中的道路,以身殉道。
若谢知予没有选择跳下魔渊,剑灵也不会救他,等待他的只有死局。这般看来,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如今虽有剑灵和离恨留在魔渊镇压浊气,但那些已经被他吸收掉的部分却还留在体内。
“那你现在是不是还会很痛?”姜屿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愧疚,“今天早上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了,不会痛的。”谢知予打断她,突然停下,转头看她,“现在饿了吗?”
“啊?”姜屿怔了一下,愣愣地回:“还好,不是很饿。”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