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发威
云旷踱步至翠庵堂，见老太太一副气性的模样，旁边许六娘、梁氏全然不劝只是‘同仇敌忾’，他忍不住为魏夫人和她的女儿们委屈，毕竟魏氏的离去已经为许琅她们蒙上了一层阴翳。
“旷哥儿来了，你又给祖母送什么好玩意儿了，昨日才送了潘楼买的蜜浮酥奈花，今个是什么？”
云旷来到汴城，其母芸珂就叮嘱过，老太太是好人，最需要媳妇、孙辈的陪伴，有事无事就去陪陪老太太，老太太她什么都不缺，她年轻时爱的街巷小吃你记得给买了送她吃。
他知道母亲是传授他与祖母相处之法，母亲为人机敏，他也一贯听从母亲的嘱咐。
“是樱桃煎，樊楼新腌的，昨日听说祖母食欲不振，想着您爱吃樱桃，便去樊楼买了樱桃煎，它酸甜可口，您尝尝。”
许老太太的怒火登时去了一大半，“放着罢，我等会儿再尝。”
“祖母，这樱桃煎正是酥软，放久了便不似最初口感。”
许老太太这才动了筷子吃了几个，不自觉厌食之欲大减，“不错，还是我孙儿有心。”
许玉娴这时忽然颊边晕色，拿着团扇半遮面庞，一双含情目转了几转，“云哥哥。”
那日祖母寿宴，她可是见过云旷在蔡太师面前起舞的勃发英姿，少年一杆枪使得若游龙惊鸿般耀眼，可惜，这等人才竟然叫许姎这个蠢货摘了头筹，不就是投了个好肚子，若她也是魏氏的嫡女，这似云般清朗的少年也该是她的夫君。
她不是眼皮子浅的人，许姎既然要做他的正头夫人，她一个京官嫡女怎么可能给人做妾？撩拨、撩拨这少年，叫他万一倾心了自己，这不也是报了许姎数次欺辱她的仇恨。
“六娘子妆安。”
云旷完全不懂许玉娴的弯弯绕绕，只觉她眼睛有些问题，盯着她看了会儿就避开头去。
许玉娴见他注意了自己，愈发两颊生晕，风光霁月之人那一眼都叫人酥了。
余妈妈快步过来声音响起，又疾又重，许芷神色恹恹，弱柳扶风，她福身道，“祖母，你唤我来做什么？”
说着，便看见云旷在，许玉娴、梁氏也在。
云旷率先道，“三娘子，我来给祖母送樱桃煎。”
许玉娴一言不发，神色有些发虚。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许老太太道，“许芷，你在汴城外头，和外男拉拉扯扯，做了违背女德之事，任由男子玷污，辱没我国公府门风，可知错？”
许芷神色凝住，眼底逐渐酝酿出泪要掉不掉，眼白发红，是再委屈不过，“我叫您祖母，您竟然这样想我——您的亲孙女！”
“到底、到底是何人，你把他说出来，我同他对峙，倒看看是非黑白，平白将我说成了下贱女子，是个什么腌臢东西？”
屋内众人未料到许芷如此柔弱竟也刚硬至厮，许老太太动怒异常，“你还当着祖母的面驳嘴，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罢，许老太太将案几上的砚台砸了一旁的落珠头上，落珠被砸得身子一歪，捂住额头，很快便发现出了血，吓得闷声哭着。
梁氏接嘴道，“你这贱蹄子，哭什么哭，晦气！拉下去打她十杖，省的污了人眼。”
几个婆子、丫鬟便把落珠往外拉，落珠样貌毓秀，身段纤细，被粗使婆子一拽便出了屋。
“娘子、娘子救我！”
许芷愈发红了眼睛，拽住许玉娴的胳膊，“是不是你？你和你母亲一丘之貉，不知满足、用心险恶！”
“说！是不是你！”
许玉娴没成想许芷竟然这么快就联想到是她的母亲告密，看着许芷浑然不似往常那般好说话的模样，吓得手都抖了起来，许芷索性抄起她手持的团扇，一下又一下扇着许玉娴的脸，她的打法看着文雅，可力道不小，团扇周围用的是贵重硬质的料子，上面镶嵌了玉石、翡翠，一下下刮着许玉娴的脸出了道道红痕。
梁氏疯了般拽许芷，扬出的手要落在许芷脸上。
云旷迅速近身，按住梁氏的手，又一手夺过了扇子。
许玉娴哭得可怜，梁氏心疼极了，也怒得和许芷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杖打奴婢的声音、贵女哭泣的声音、贵妇和贵女打作一团的咒骂声混在一起，场面十分难看。
许老太太重重地将佛珠扣拍在案几上，“够了！够了！”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上去帮旷哥儿！”
这时，里里外外的婆子、丫鬟都去拉扯，许久堪堪拽开。
此时，已是两败俱伤，云旷看了眼，许芷没事，只是发髻乱了，梁氏头发直接被许芷拽了数根下来，散得不成样子。
屋外，落珠哭得更厉害，任谁也听得出这呜咽声的凄苦。
云旷拱手求情道，“祖母，那婢女莫要打她了，这样下去，芷娘子会继续如此——”
许芷一副发疯的模样，许老太太看着此刻满目疮痍的现场，生平头一次感觉到这个国公府跟乱了套似的，全然不像先夫在时，她管理后院井井有条的模样。
她按住眼边穴位，直觉得刺痛异常，“扶二夫人、六娘更衣梳妆。”
一阵牡丹香粉的味道突然洋溢在空气中，众人被吸引住，看向门边，是许琅，她梳着双蟠髻，却没有雕饰，唯有两只水头上好的玉簪莹润透亮，乳白抹胸，层层素衣交叠，一根丝绦勒出纤细腰身，倾城容貌只一眼倒叫人迷醉不已。
许琅走近了，上手检查许芷，触及她脸侧，“还好没受伤，谁对你不敬，胆敢害你，绝不要让她们讨半分便宜，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也别怕，有姐姐们担着。”
“方才落珠被打晕了，我中途叫停，已经派人送她回兰芷院养伤，不要担心。”
许琅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安抚许芷，直到许芷不掉眼泪了，眼底也不是发红的模样。
许玉娴、梁氏换衣回来，见了许琅，梁氏诉苦道，“琅娘子，你一向心底分明，管管三娘子，可别让她再这样了。”
许玉娴看着许芷，眉眼都是隐忍，酝了一眼眶泪水，捂着脸上的红痕，“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