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家宴
公司很快组成了调查组，把孟庭和叫走了，要详细调查这件事情。在快下班的时候，苏玛丽也被叫走了，但她涉入不深，便只是提供了一下在现场看到的信息，就可以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如今是夏末秋初，太阳落山不应该这么早。等到她走出去，才发现根本不是太阳落山了，而是乌云压城，快要下雨了。
苏玛丽伸出手去，还没落雨点，趁还没下雨，奔去地铁站应该是可以的。她把包裹紧了一些，就要往外冲，加入浩浩荡荡奔往地铁站的人群。一辆车悄然停在她的面前。
她刹住脚步，刚想问候一下这个开车没规矩的司机，却见后排座位的车窗突然降了下来，露出了顾凌轩的脸。
“你上来吧，我送你。”他说，“马上就要下雨了。”
苏玛丽下意识就想拒绝。
“快点吧，别堵住路了。后面还有车呢。”顾凌轩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
苏玛丽往车后看了一下，确实后面有两辆车开了出来。顾凌轩大有一副你不上车，车就不开的架势。她踌躇了片刻，也担心一直在这里僵持着，会有人看到，便只好上车了。
“谢谢您顾总。”苏玛丽说。
“不用这么客气的。”顾凌轩说，然后对司机说了苏玛丽的地址，“先送她到这个地方吧。”
司机低声问道：“可是跟家里吃饭就晚了。”
“没事。”
既然顾凌轩坚持，司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打开引擎就往苏玛丽的家的方向而去。
苏玛丽有些诧异：“您还记得我家小区啊？”
“嗯，”顾凌轩回答，“这也没多久的事，我记性还可以。”
“嘿嘿，谢谢。”苏玛丽道谢，又想起孟庭和的事，“顾总，孟庭和她……应该没事吧”
“远山有女性员工权益保护机制，等公司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不会影响她工作的。”
苏玛丽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顾凌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你还挺喜欢拔刀相助的。”
“啊？”苏玛丽眨巴眨巴眼，没明白顾凌轩是什么意思。
车窗关上了，车里亮着灯，她光洁的脸笼在灯光里，就这样看着他，那么专注地盯着，好像眼睛里只有他，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人，她的眼睛里只有他。理智告诉顾凌轩，这是错觉，眼前的苏玛丽并不是那个为了他穿越了时光一次又一次的苏玛丽；可他还是想要从她身上看到那个苏玛丽的影子。她们不是一个人，但也是一个人。
顾凌轩移开视线，看着车窗外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没什么。”
车停在了苏玛丽家小区门口，她打开车门，一脚踏了出去，准备下车，突然顿住了，回过头。她迟疑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开口了：“顾总，我能问个问题吗？”
顾凌轩点点头。
“你——”苏玛丽犹豫了一下，“嗯……你是不是曾经见过我啊？”
“是啊。”顾凌轩回答。
苏玛丽有些吃惊：“在哪里？”
“在一楼大厅，你忘记了？你当时快摔倒了。”
苏玛丽半信半疑，这个答案让她没有完全信服，这不能解释顾凌轩有时的行为，似乎他对她很熟，可他们此前没有见过啊。
今晚的顾家老宅灯火通明，饭桌上摆的盘盘碟碟，装饰着漂亮的鲜花，可在座的人们面色凝重，一种令人难挨的紧张蔓延了整个空间。
“让伯伯叔叔等他一个人，大嫂，您可真是教出个好儿子啊。”说话的人是顾家老二。
秋莲冷着脸，招呼站在一旁的管家，轻声道，“问问凌轩到哪了。”
此时的车上，顾凌轩收到了管家的电话，回了一句“快了”，就挂断了电话。
“顾总，迟到了真的没有关系吗？”司机问。
顾凌轩手里把玩着手机，摇头，“没事。”
“可毕竟都是家里长辈，这不太好吧……”
顾凌轩看着窗外，笑了一声。这笑声让司机心里直犯嘀咕，虽然他给顾凌轩开车时间只有几个月，了解不算太多，但能看得出来顾凌轩是个很有教养的年轻人，待人接物都让人如沐春风，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家里长辈那么怠慢呢？
“安师傅，你会想给你喜欢的人留下好印象的，对吧？”顾凌轩突然开口问道。司机点了点头。顾凌轩接着说，“但如果那些人是你不喜欢的，你就会想，我到底要不要碍于情面，也对他们客客气气呢？要是得相处很久，或许我能忍一忍，做点表面功夫，可要是不会相处很久呢？何必给自己找不开心。”
司机被勾起了好奇心，但也不敢继续往下问，毕竟是老板的家里事，他也不好开口，只能安静地开车。他抬眼看了眼后视镜，镜子里的老板一手撑着头，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滑过黑夜里的林荫路，停在一扇巨大的雕花铁门前，门慢慢打开，车驶入院中。顾凌轩下了车，也不着急，闲庭信步往里头走，直到走入饭厅，那扇门打开，露出里头象牙白的桌子，一盏绚丽的水晶吊灯，还有围坐在桌前神色各异的顾家人。
眼神簇拥着顾凌轩，他施施然走到秋莲身旁，在那里坐了下来，露出个柔和的笑容来，“抱歉，我来晚了，有些事耽误了。”
二叔顾茂柏冷哼道：“你是个大忙人，日理万机，恐怕忙得连礼数都给忘了。”
顾凌轩也不再跟顾茂柏玩什么咬文嚼字的游戏了，一句话照着他二叔的肺管子戳，“二叔，有教训我的功夫，您先把南岛的窟窿堵上吧。”
顾茂柏双目圆瞪，这件事一提起来他就火大，明明是大家都同意的事，如今好像倒变成他一家做的孽。他把筷子一放，皱着眉头，“前几年房地产火热的时候，怎么没人说起来债务的事情？吃肉的时候一拥而上，出了事倒变成我一个人的了？”
顾凌轩不置可否，其他人更不会多说什么。问题已经出现了，而且刚好有个完美的顶罪者出现，他们何必要为他说话呢？
顾茂柏见无人回应，更是气恼，把碗筷放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站起来就想要离开。
就在此时，顾凌轩突然开口了，却是对着顾凌亭说的：“我需要有人去东南亚，你愿意去吗？”
顾凌亭愣了一下，桌上所有人都愣住了，秋莲攥紧了跟前的餐布，惊异紧张地盯着顾凌轩。处于风暴之中的顾凌轩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还故意追问，“你不想去？不勉强，我可以让其他人……”“我去。”话还未说完，顾凌亭就答应了下来，末了还冷哼一声，“怎么能不去呢？是吧，哥哥？”
顾凌轩点头，“嗯，挺好。”
家宴在诡异的安静中结束了，满桌的菜，却没多少人动筷，谁来参加家宴只是为了吃饭呢？又不是那三岁懵懂无知的小儿。席间各人心里思量，不知道顾凌轩到底是打什么算盘。倒是顾凌轩本人敞开了胃，胃口大开。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秋莲和顾凌轩还坐在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