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慕尼黑

没过多久，“苏玛丽”这个名字和资料摆在了秋莲的桌上。秋莲翻开看了两眼，问管家，“他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罗秘书说，他们没有在一起。只是……顾总好像对她很特别。”

“特别，那就不是好事啊。”秋莲喃喃道，思忖片刻，“去联系德国那边，闹点事出来，必须得让凌轩去解决。”

“可这样跟慈善晚会的时间可能就冲突了。”管家提醒道。

“慈善晚宴？”秋莲笑了一声，“这种事有什么重要的。不过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凑在一起，有人炫耀，有人攀关系，却非得挂着个漂亮的名头。无论去不去，他都已经是远山的掌舵人了，不去也无所谓。”

既然秋莲这么说，管家便不再多语。

秋莲瞧着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细细想着先前的事。在顾凌轩回国之后，秋莲把自己大部分人手都给了顾凌轩，但她还是保留了那么一两条线，甚至从来没有跟顾凌轩提起过。她与顾凌轩利益是一致的，可她也知道，顾凌轩不是那种容易控制的人，如今自己的后手还是用上了。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为这个共同体清理掉一切障碍，哪怕这会伤害顾凌轩。他是个好孩子，给他点时间，他一定能理解的。

此时的顾凌轩并不知道自己被秋莲盯上了。他坐在书房里，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支笔，眯着眼正在思考：

远山里分顾家人和非顾家人。原本与他争夺顾家掌控权的只有顾凌亭，经过南岛这件事，他把顾凌台也引入了战局。顾家内部混乱，非顾家的那一方会趁势崛起，试图掌控远山。而他将来安进来的第三方，毋庸置疑是实力最弱的。就算他会给第三方留下一个定海神针般的杀手锏，但怀璧其罪，在能够使用杀手锏之前，他得让这个第三方能在乱局里活下来。那么第三方需要一个稳定的，拥有实力，并且不属于那两方的合作伙伴。还有谁能比他母亲是更合适的人选呢？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放下笔，拿起手机。他眉头微微一皱，“需要我亲自去吗？”那头说了些什么，顾凌轩答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德国分公司跟合作方接洽时，出了些篓子，需要他出面，跟合作方修复关系。但是德国市场一直都是钱董负责的区域，就算要出面，钱董会甘心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不管怎么想，这件事都有蹊跷。在这个时候，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么想着，顾凌轩拿起手机，准备回绝德国那边的求援。他正准备按下拨通键，却突然顿住了。

上一次他也是在跟现在差不多的时间去了德国，但那次是他主动地选择。他那时一心奔着能掌控远山而去，当时去德国，就是去争取钱董的支持；当然如果钱董拒绝了，他一定会撬掉钱董的地盘。

顾凌轩换了个姿势，抬头望着天花板：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在这个时间点去一趟德国吗？德国……德国……

顾凌轩突然坐起身，打电话让罗秘书安排私人飞机，他必须在明天启程，飞往德国。

当顾凌轩确定了行程之后，秋莲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立刻给一个人通了电话，告诉她可以动手了，但“要尽量不留痕迹，让那个女孩自己主动离职。”秋莲挂了电话后，抿了一口茶，虽然自己目的达到了，心里却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他答应得这么干脆么，总感觉事有蹊跷啊……”

私人飞机抵达慕尼黑机场时，仍旧是白天。顾凌轩在飞机上没有睡觉，一直在看秘书准备的资料。下了飞机，就已经有几辆车在等着他们。顾凌轩一行人上了车，直奔酒店而去。

车抵达bayerischerhof酒店，正是下午四点。教堂钟声准点响起，笼罩了玛利亚广场，响彻整个慕尼黑老城。

罗秘书把行李送进了顾凌轩的房间，又问他，“顾总，晚餐给您送到房间来？”

“不用。”顾凌轩说着，扯掉领带，打开行李箱，找出了件新衬衫来，又对罗秘书道，“你们好好休息吧。这里离那家有名的啤酒馆也很近，hofbr?uhaus，你们可以去尝尝猪蹄，或者去吃点别的，但注意别喝太多啤酒啊，明天还要开会。”说完，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罗秘书，“不用走公司报账，直接刷这张卡。”

罗秘书接过卡，有些迟疑：“这是……”

顾凌轩笑眯眯：“我请客。”

等罗秘书走之后，顾凌轩洗了个澡，让脑袋清醒清醒，换了件衣服，随便吹了吹头发，戴上了棒球帽，走出了酒店。

他要去的地方离酒店有些距离，但他还是选择了散步过去。散步有助于他理清思路，毕竟他要在不触犯时空规则的前提下，给未来留下一个楔子。这样，不管苏玛丽如何在未来改变他定好的路线，他都能了解过去的自己的计划，再把命运掰回到他预定的轨道上。

他顺着林荫路，向着宁芬堡的方向走去。路上飘着面包和意大利面的气味。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他停了下来，左转进入了小巷，那里有家面馆，门口摆放着四张桌子。居黎已经在那坐着了。

“好久不见。”居黎见顾凌轩走来，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头发很短，个子娇小，一眼看过去，跟苏玛丽长得有些相似。

自从大学毕业后，他们就再也没见面了。如今居黎在苏黎世理工念物理博士，顾凌轩在沃顿商学院毕业后，回到了远山。

顾凌轩走过去，在居黎对面坐下，“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居黎耸耸肩，愁眉苦脸，“就是实验啊，论文啊，还是那样。你呢？”

“我还好。”

面馆老板从店里走了出来，拿出小本和笔，操着一口港普：“吃什么呀两位？”

“牛肉面，加豆腐，再来份马拉糕。”顾凌轩说。

“小姐你呢？”

居黎拿着菜单左看右看，不知道挑什么，便笑着说，“跟他一样吧。”

顾凌轩拦住她，“这里分量挺大的，你可能吃不完。你吃一碗牛肉面就可以了，你要是想尝尝马拉糕，可以吃我的。”

老板饶有兴趣：“小伙子你之前来过我们店啊？”顾凌轩把菜单递回给老板，点点头，“以前来欧洲旅游的时候，来吃过您家的面。”

居黎眯着眼看他，“原来你也会吃这种食物啊？”

“很奇怪吗？”

“总感觉白京芮就不会。”

顾凌轩轾笑一声，“我们毕竟是不同的人。”

居黎“哦”了一声，可她没有被说服。她想起了自己几年前失败的暗恋。哪怕顾凌轩吃这种小馆子，他依旧和白京芮是同一个圈层的人，与她隔着千山万水。当初主动退却确实让她难受了很久，但她不后悔，理智告诉她，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伤心的成本最小，时间总会治愈一切的。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慕尼黑啊？”居黎换了个话题。

“你昨天发的合照定位在慕尼黑。”

居黎点点头，“可真凑巧，我明天就回去了，要是你昨天不问，我可能今晚就跟实验室的人一块喝酒去了。”

他们聊了一会以前在大学里的趣事，接着顾凌轩切入了正题：“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居黎往嘴里塞了一小块马拉糕，“你说。”

“我要跟你讲个美人鱼的故事，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明年8月14日早晨跟我复述这个故事吗？”顾凌轩顿了一下，稍等了片刻，视野内没有发生变化，他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句话没有触犯时空法则。不过想想也应该如此，因为居黎是受他所托，在婚礼之后给他自己复述了小美人鱼的故事，那么反推回来，“拜托居黎转述故事”这件事一定是要发生的。

居黎皱了皱眉，对这个请求有些疑惑：“给你……转述美人鱼的故事？”

顾凌轩点点头，表情严肃认真，这反倒叫居黎更迷惑了，但她还是安安静静，听顾凌轩继续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