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疼痛

春节将近，所有人几乎都忙碌了起来，当然，我除外。我不是在躲唐瑶，就是在思考我怎么面对唐瑶的路上。

设想一下，一个玩的很好的朋友突然对你说她喜欢你，而且都是同性（前提是你是直的的话），一定会疯掉。我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纠结并痛苦很久。

又和林宜“约好”（实际上是被迫）了将去医院检查的时间定在高三开学以后，所以我只能眼巴巴盼着新年晚点过来。

忘了，我讨厌过年。与其说是讨厌，还不如说是无感，不过是在家里多呆那么几天，多挨几次打骂，多在便利店里呆几夜罢了。

说起来也好笑，我之前因为多次去便利店过夜被店主当过小偷，只不过了解事实后店主就特别生气，说怎么又这么当家长的，然后再看见我妈打我的时候帮我报了警，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警察也只能给我妈做了思想教育，她表面上嗯嗯嗯头点的勤快，时候依旧照打不误。

所以我就劝店主阿姨不用再为我担心了，这样也只不过是让她自己生气难过而已。因此店主阿姨就在我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我送点吃的，有时还请我到她家吃饭啊等等，每当这个时候我才会感觉到一点温暖。

说起来，我好久都没有看见乐乐了，从我意识到我喜欢唐瑶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有将近一个月都没见到乐乐了，不知道它最近过的怎么样，是不是每天都开心快乐。

路过校里张贴的光荣榜，我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排在第一的是谁，但是我还是走上前去，趁旁人不注意时悄悄用指尖描摹那幅眉眼。

我所爱的人啊，当你每一次遇见名为困难的大山时，我都祝愿你能披荆斩棘。因为我喜欢你，你在我心里将永远年少，永远都是那个清冷却充满朝气的，我亲爱的会长大人啊。

正无声告白，却听见远处有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交谈着走过来，我迅速收回手并装作思考人生。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女生用很八卦的语气说：“哎哎，你听说没？”另一个女生疑惑：“听说什么？”

“听说有个学霸向咱会长表白了！”女生突然激动。

“哪个会长？”

“还能是谁？唐瑶呗，那个学霸听说还特帅，学习也超好。如果他俩在一起，那就真的是金童玉女了。”

“我觉得咱们会长可能不会同意，因为她学习这么好嘛。”

有人，向唐瑶表白了？我无声捏紧了，拳心里突然酸涩不甘，又一次怨恨为什么我不是男的，这样我就有正儿八经追求她的权利了。

女生调戏女生也只能被人体会成姐妹情深。

我有一百个不愿唐瑶答应那个学霸的告白，但转念一想，我又有什么资格呢？我的学习不好，而且，我是以哪种身份来劝？朋友？还是校友？好像都没有那个资格。再说，唐瑶如果答应了，我也就能死心了。

就这样忧苦交织，连那两个女生走远了仍然不知。

许久，我终于挣扎着逃出了选择的苦海里，一回头就这么突兀地撞进了我魂绕梦牵的脸。

唐瑶很久不见，到底是瘦了不少。但只不过由于她太瘦了，瘦的我心疼。她看着我，眼神中带了些惊喜快乐与忧伤，她眉目紧锁，我好想把她的“川”抚平，可我好像不能。

我无意识擡手，又沉默着放下。品味许久，感到了心酸。

相对无言，她好像组织许久语言，终于开口：“你，还好吗？”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刺伤了我。

这一句话击碎了我经过许久筑成的坚固心墙，一下子击中利害。我终于算是忍不住，扑倒她怀里却什么没说，只是默默流泪。

她将我紧紧抱住，我想擡头看看她的表情，是否有那么一丁点的心疼，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我在心里发疯似的呐喊，求你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终于忍不住擡头，却让我自己如坠冰窟，因为她的表情里并不悲伤，只有平静与关心，是那种好朋友的，一副关心同学的样子。

我宣布我又死了，特别惨的那种。

良久，也算不上，我主动松手，从她的怀里退出，我听见我自己用一种很冰冷很生疏的语气说：“抱歉啊，是我太冒犯了，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我几乎不能想象我那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唐瑶是怎么样的表情，只记得自己拖着沉重的脚，一步一步，走开了，心如刀割。走到拐角，我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悄悄地，又很快的往唐瑶的方向撇了一眼就能同时又嘲笑自己太没骨气，因为人家的肢体语言都表明了一种态度，她只是把我当朋友，我却蹬鼻子上脸的想更进一步，太龌龊，也太恶心，我在心里鄙弃自己。

唐瑶还是现在原地没动，感受到我的视线，她转头看着我，安静与我对视，脸上充斥着疑惑与不解。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眼神，觉得她的脸什么时候竟那么陌生，那明明是温和的眼神，我却感觉像是利剑一样，他锋锐无比，直抵心脏，于是我又跑了。

说来也可笑，在扑面而来的，冰冷而刺骨的风中，我居然还在想，如果唐瑶追过来呢？如果她追过来，我就立即忘却刚在发生的所有事，并立即与他断绝这些天来我故意躲着她的现象，即使是我主动不找她，还是冷落她，但伤心难过的还是我，犹豫不决的也是我，唐瑶仍是最初的样子，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我好像一个小丑，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唱了许久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但观众人不会为一个小丑侧目，更加好笑，一个小丑怎能拥有这个资格。

所以我只好沉默，沉默，再沉默，直到我沉默卑微到骨子里，也没有人来关注。

我就这么跑进班里，一路上也没有人关注，我不知道这算好还算是不好。我迅速回到位置上，在抽屉里寻找着纸，来擦一下我狼狈不堪的脸。

纸巾很快被洇湿，我随便抽了张纸，在纸上写下：萧慕年，你真贱。

我又趴回桌子上，脑袋不自觉埋在胳膊间，过了很久又发疯似的，拿笔在纸上写一遍遍的唐瑶，由开始的一笔一划到最后的龙飞凤舞，由一开始的短短几行到慢慢一篇。

我蓦得扔笔，凝视着这一遍遍的唐瑶和那句格格不入的“萧慕年，你真贱。”感觉这由黑色水笔写出的黑色的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鲜红刺目，然后又想起了那个眼神，那个充满疑惑与不解的眼神。

心里又没由得心绞痛。

心悸，又是心悸。

疼痛很快由心脏蔓延至全身，眼前又呈现出一片血红，我奋力咽下口中的咸腥，将纸条揣进兜里，然后就控制不住的两眼一黑。